第五十九章 匯集(第2/4頁)

二人在黃河邊相見,康王大為感動,便安撫對方,說是回去見了陛下,必然舉薦汪伯彥為京兆尹,從此引為心腹。

而如今,物非人也非,汪伯彥老早便以為官家忘記了當年舊事,而趙玖當然也確實‘忘記’了……只是楊沂中又跟他無意間說起過罷了……不過,無論中間有多少陰差陽錯、似是而非,和呂好問一樣,作為一開始為了穩定局勢而保留的宰執,二人君臣一場,延續至今,有些東西真真假假,到底是不影響各自情分的。

笑完之後,趙玖方才扶著汪伯彥扭頭看向了早已經意識到什麽的翟氏兄弟:“你二人在此辛苦,過些日子應該還有汝州、南陽來的義軍過來頂替牛統制的空缺……不要你們做別的,替朕護住汪相公,並保全洛陽,便是此戰一份功勞!”

盡管有些醒悟,但言語至此,翟氏兄弟依然心中驚愕,卻偏偏不敢有多問,只好俯首稱是,並向汪相公行禮。

而下了馬的汪伯彥並未第一時間理會翟氏兄弟,卻只朝趙官家拱手再對:“官家,黃河南岸,自長安至汴梁,自古以來都是天下脊柱,洛陽更是中國腹心所在……所謂居中國而臨天下,便是指此處了……臣為國家大臣,又受命在此,必然與洛陽共存亡,官家且安心向西。”

趙玖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個中國指的是本意,乃是中原或者首都之意,而炎黃之後,堯舜禹那個時期,很可能便是在洛陽盆地建國擴張的,所以很多古籍中這個詞匯可以特指到洛陽。

不過,此時不是計較這些學術問題的時候,也不是為汪伯彥言語中的決意而感動的時候……畢竟嘛,事到如今,趙玖自己都有托孤送命的覺悟了,那宰執以下,不管是誰,最起碼表面上都該有豁出去一切的覺悟。

當然了,眼下喊生喊死也真不是純粹的敷衍和偽裝,因為刀兵就在眼前,真到了那份上,誰都有可能被逼著做出決斷的……那時候,才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的時候。

一句話,萬般情緒,等到戰後再說吧。

所以,趙玖只是點了點頭,便直接翻身上馬,卻又想起什麽似的看向了翟氏兄弟。

翟氏兄弟齊齊醒悟,繼而大翟扭頭朝身後並無城墻遮蔽的城內微微一努嘴,便有一名臉上帶疤的年輕騎士牽馬出墻,先是朝趙玖下跪行禮,自稱翟進長子翟琮,然後便引著大約兩都兵馬外加幾十名輔兵、十幾輛騾車轉入隊伍之中。

趙玖見此再不猶豫,直接扔下洛陽,便繼續向西而去。

準確的說,乃是向西南而行,他沒有走澠池、陜州那條大路……隔河相對,太容易被金軍哨騎發現了……而是順著洛陽城南的洛水、從二崤山之南,一路溯流而上。

就這樣,汪伯彥入駐洛陽行宮,而洛陽殘城上也升起了一面嶄新的金吾纛旓,而趙玖卻偃旗息鼓,禦駕行軍前後十幾日,經虢州南部、商州北部的洛水小道,一路辛苦抵達了關西重鎮藍田。

到了此地,趙玖與提前抵達此處的呼延通部合兵一處,還接收了韓世忠留在此處的數以千計的銅面、旗幟……這個時候,這支數量已達四千余眾的禦前兵馬又戴上韓世忠部標志性的銅面、順勢打起了韓世忠部大將許世安的旗號,方才在呼延通部的遮掩下,繼續向西,卻是在四月十八這一日抵達了長安。

而此時,長安城周邊早已經大軍雲集,除宇文虛中本來組建的京兆防衛兵馬外,熙河路、秦鳳路,乃至於興元府的兵馬盡數抵達。而之前從武關抵達的韓世忠部禦營左軍,從崤山北側大路抵達的禦營中軍各部,卻都早已經在渭水兩岸布陣、屯駐了。

行至灞橋,呼延通便直接往渭北與王德部匯集而去了,此時只有一個‘擅守的許世安部’來到長安……那宇文虛中身為留守相公,自然不好出迎,甚至連相府都不好出去的。

但是,趙玖卻在城門內見到了換上綠袍來迎的巴蜀五路轉運使張浚張德遠。

“官家!”

張浚見到趙玖,強忍不拜,臨到城中,方才迫切打馬上前相對。“臣在路上,聞得官家宜佑門前托孤,實在是……”

“不要說這些。”趙玖一面繼續勒馬入城不止,一面不以為意道。“只說你如何來的這般快?陜北軍情如何?”

“臣上次因春雨失期,慚愧萬分,一直就在興元府(漢中)處置事務,所以這次來的極快……”

“帶了多少兵馬?”

“熙河路一萬、秦鳳路一萬、興元府一萬……臣本還想招納青塘各部,但彼輩皆觀望不至。”

“無所謂了……你上次因春雨未至,婁室在潼關一月都未見你,怕是此番出兵心中少算了你一路,你這三萬兵力,最少有兩萬是多出來的變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