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玄鷹衛的動作很快,霞色在天際徹底鋪開之前,已經確定好了證據埋藏的大致位子。

當年炸山引發山體崩塌,三年過去,坡野上已有了新生的草木,好在礦山本來荒蕪,挖掘的難度並不算太大,謝容與剛分派好人手,一名玄鷹衛疾步過來稟道:“虞侯,封將軍帶兵往這邊來了。”

謝容與有些詫異:“怎麽來得這麽快?”

“屬下不知,屬下過來時,遇到礦上一名監軍,稱是封將軍今日扣押了幾名與岑雪明同批進山的流放犯,至今沒有放人。”

一旁的章祿之愕然道:“封原該不是刑審流放犯人了吧?早年朝廷為防流放犯遭受虐待,嚴禁定罪後無故用刑,他是將軍,要罪加一等的。”

嶽魚七冷哼一聲:“死馬當活馬醫,封大傻眼下哪還管得了這麽多。”

謝容與問:“礦上的都監呢?”

“今早天不亮,都監就陪著曲校尉和小章大人上山了,似乎想找什麽涼快地方住,封將軍身邊的參將也跟著。”

謝容與明白了,封原是故意借曲茂支走都監,就是為了在那些流放犯口中挖出線索。

照這麽看,封原應該知道這山中埋這罪證了。

這時,又一名玄鷹衛來道:“虞侯,封將軍已經兵分三路,朝礦山這邊合圍而來了!”

劉掌事和陶吏就在附近,聽了這話,臉色煞白,“兵、兵分三路……封將軍他這是要幹什麽……”

祁銘立刻朝謝容與拱手:“虞侯,看來封原已起了動兵的念頭,請虞侯示下——”

這話一出,周遭的玄鷹司齊齊俯身拱手:“請虞侯示下——”

山中火色幢幢,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夕陽已落了大半,謝容與環顧眾人,淡聲道:“衛玦,你來安排。”

“虞侯?”

“本王不過是一個久居深宮之人,你才是作戰領兵的將帥,兩兵相接,自該聽你號令。”

“可是玄鷹司以虞侯為尊,這一年來,我等是跟著虞侯才能走到今日,到了眼下這樣重要的關頭,一切當聽虞侯吩咐。”

“本王是一個王,而玄鷹司是天子之師。”謝容與道,“縱然這一年本王與你們合作默契,五年前玄鷹司獲罪,指揮使、都點檢相繼負罪身死,帶著玄鷹司一直撐到今日的是你和祿之。”

謝容與看著衛玦,“衛掌使,玄鷹司有兵馬數千,衙下行走近萬,而今日在這裏的只有區區兩百人,如果連兩百人你都統領不了,以後怎麽號令千人萬人?”

衛玦一愣,驀地明白了謝容與言中深意。

他扶刀後撤一步,朝謝容與深揖而下,隨後轉過身:“眾將士聽令——”

待吩一眾將士撤去,衛玦留下謝容與、嶽魚七和青唯,“虞侯、少夫人、嶽前輩,今夜封原雖召集了兵馬,依屬下之見,他未必會立刻和我們動兵,他的目的與我們一樣,找到岑雪明留下的證據,封原的人手是我們的一倍,如果單拼速度,我們怕是比不過,故而屬下有一計,惑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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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徹底黯下來,封原就帶兵趕到了。從他的方向望去,玄鷹衛分成數支衛隊,正在山上有條不紊地挖掘,除此之外,礦上的監軍也被他們請來幫忙了。

看到監軍,封原眸色一沉。

他今日支走都監扣押流放犯,礦監軍不可能沒有察覺,如果玄鷹司利用這一點,讓礦監軍倒向他們,那他多出一倍的人數就不占優了。

必須想個法子讓礦監軍保持中立才是。

封原思及此,喚來貼身護衛,低語幾句,護衛聽完,當即下了馬,往一旁的小道去了。

上山的大路有玄鷹衛把守,封原到了道前,玄鷹衛伸手一攔:“將軍,虞侯正在查案,還請將軍回避。”

封原似乎很意外:“巧了,老夫來此也為查案。”他的語氣不疾不徐,“三年前,這裏的礦山發生過崩塌,老夫猜測此地埋了些東西,帶人過來搜尋。”

玄鷹衛道:“既然如此,待虞侯搜完,將軍自可以帶人上山。”

封原冷笑一聲:“為何要等你們搜完?據老夫所知,昭王殿下查的案子應該與洗襟台有關吧?老夫來此,只是為了核實此地的礦產數目罷了,你們挖你們的,我挖我的,彼此之間並不沖突,玄鷹司卻要將老夫攔下,這是何意?”

“非是玄鷹司要將將軍攔下,洗襟台乃大案,其中線索不易——”

“為何不易透露?”不等玄鷹衛說完,封原故意放高聲音,以至附近的監軍紛紛朝這處望來。封原佯作震怒,“如果老夫所料不錯,一直跟在殿下身邊的那位姑娘,眼下也在山上吧?任誰人不知,此人正是朝廷追捕了多年的重犯溫氏!前夜這女賊是如何到老夫帳中竊取的案宗,礦上諸位監軍兄弟想必是親眼所見,殿下念及舊情,以一句‘內人’搪塞,老夫礙於殿下顏面,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公是公,私是私,老夫原以為殿下可以公私分明,今夜殿下攔著不讓老夫上山卻是何意?難不成是擔心老夫窺見您找的線索,不利於您銷毀罪證?殿下,您一人要幫溫氏瞞天過海就罷了,可別連累了諸位玄鷹衛與礦上的監軍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