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崔弘義道:“真沒有了,遷去嶽州前,我的確想要回禮給他,但他不收,我只好作罷。字據信函就更不可能了,你是知道的,我字都不識幾個。”

青唯道:“又或者不是劉師爺,鏢局、藥鋪子、其他行商,他們可曾給過你任何憑證?”

崔弘義正是冥思苦想,外間忽然傳來一聲動靜。

鄭監察迎出院外,高聲道:“中郎將,這麽快就吃完席了?”

青唯暗道不好,左驍衛提前回來了!

罷了,半炷香的工夫,原本也問不出什麽,今夜是她沒把握好時機,還是回去另想法子吧。

青唯拿佩巾遮住口鼻,正欲提了食盒離開,這時,崔弘義驀地道:“有、有!”

青唯步子一頓,回身急問:“什麽?”

“有一個東西,我也不知算不算得上證據,當初我幫忙搬送藥材,賣藥的掌櫃不想看我白辛苦,給我另結了一份工錢,還留給我一張存根。我覺得這掌櫃的做事厚道仔細,後來遷去嶽州,時時引他為楷模,加之我是因為搬送藥材才發了家,那存根被我留了下來,當作發財符,送給芝蕓的母親。我記得她母親把存根收在一只香囊裏,去世那年,轉贈給了芝蕓……”

青唯聽到後面,只覺震詫無比。

香囊?

崔芝蕓日前不是剛送了她一只香囊,她說那香囊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求青唯救她的父親。

青唯很快從袖囊裏取出一只香囊,“可是這只?”

不待崔弘義回答,她立刻扯開綢繩,將香囊中的東西全部倒在手心,裏頭果然有一張疊得小小的存根。

崔弘義不識字,所以這張存根,他這些年沒怎麽看過。

借著昏黃的燭光,青唯展開存根一看,上頭的內容很少,只說明了崔弘義的工錢幾何,為何要拿工錢,以及他搬送的這批藥材,是有京中林叩春采買,於昭化十二年三月,裝箱百余,一路從陵川送往京城。

但是夠了,足夠了。

加上他們此前找到的賬冊,足以證明這批藥材正是何鴻雲貪墨的官銀!

原來一直以來,最重要的證據竟然就在她的身邊。

鄭監察攔不住中郎將,身後,中郎將帶著驍衛巡視的腳步已漸漸迫近,青唯默不作聲地將香囊收好,提起食盒,低垂著頭轉身,與中郎將擦肩而過。

就在她快到牢門口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站住。”

中郎將轉過身,聲音如有實質,直直擊在青唯的後背,“怎麽瞧著面生得很?你過來。”

青唯只道是不好,她眼下雖作雜役打扮,因為時間急迫,並未過多修飾,只要摘了佩巾,這中郎將一眼就能瞧出蹊蹺。

她身上還有重要證據,這是深宮,如果被困在這四方牢裏,她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見到謝容與。可是除了他,她不敢將證據交給任何人。

要離開只有趁現在!

中郎將見“雜役”的步子頓了頓,沒有回頭,反是快步往牢門走去,立刻反應過來:“左驍衛,給我擒住她!”

刑牢門口,兩名左驍衛手持長矛直面來襲,青唯一個偏身避開矛鋒,踩著矛頭往下一壓,矛尾直直彈起,她順手奪了矛,左右橫掃,將另趕來的三名左驍衛擊退。

她用不慣矛,除了軟玉鞭與一柄短匕,身上也沒有稱手的兵器,好在囚牢外的左驍衛尚未成勢,青唯很快突圍,徑自掠上宮墻。

可惜前來圍捕她的左驍衛只是最小的一撥,刑牢進匪的消息很快在這深衙宮院裏傳開,幾乎是頃刻之間,兩重宮門外,數十甬道齊齊亮起火把,火色將漫天紛揚的雪粒子照得清晰畢現,無數禁衛朝刑部這裏湧來。

青唯立在高墻上,見到這一幕,心中冰涼一片。

她不是沒來過這宮禁,但她所能到的地方,僅限於第三重宮門外的東舍小院。眼下她行蹤曝露,憑她本事再高,絕無可能逃出去了。

青唯的目光從宮外移向禁中。

也罷,既然逃不去,就往裏走,今夜不是有宮宴麽,大不了在路上劫個人,逼他帶她去宮宴,只要能把這證據交到謝容與手中,她怎麽樣都行。

青唯說做就做,借著夜雪掩護,飛身往宮禁內掠去。她不敢走甬道,擔心腹背受敵,只能落足於高墻與宮檐之上,這樣一來,她的行蹤更易曝露不說,這深宮越往裏走,越是曲折迂回,她甚至辨不清方向。

短短一刻之間,她都不知自己身後追了幾波兵衛,擡頭往前看,不遠處幾個岔口,還有禁衛堵過來攔截她。

身後的喝令聲肅殺冷凜,青唯想,她今夜可能見不到謝容與了。

她正預備將腕間的軟玉鞭摘下,與香囊一起藏在某一個地方,待來日他來發現,正是這時,余光裏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青唯微怔,側目一看,宮檐下疾步走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