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夫君

主仆三人的人影很快消失在了門口,馬車咕嚕嚕駛離定國公府,逐漸消失了無影。

文澤瞧著自家五爺,一直站在路口,看著門前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麽。

他揣著五爺的心思,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五爺,要不要小的去打聽一下,姨娘做什麽去了。”

他說了,詹司柏也聽到了。

男人緩緩閉起眼睛,又睜開了來,壓下溢出的情緒。

“不必。”他道。

*

俞姝先去了魏家,魏北海果然不在。

沈氏哪想到她這麽早就來了,嚇了一大跳。

“姨娘,是出了什麽事嗎?”

天邊只隱隱泛白,可論起時辰,卻是不早了。

俞姝暗暗著急,可也只能沉下心先問了沈氏。

“我記得太太說過,北海和楚娘子從前關系甚好。”

沈氏說是的,“遠書那孩子自小沒了父母,去了外面同小孩子耍玩,常被人欺負。”

她說北海從小身強體健,只要瞧見小孩子欺負遠書,必然要打上一架。

“後來周圍的小孩子都曉得遠書也是有人護著的人,再見著遠書就不敢欺負,反而怕北海打人,躲得遠遠的。”

“還有,北海有一回偷了家裏的錢,那一筆錢可不少,上百兩。當時我家還是皇商,雖不把這些錢看在眼裏,但孩子偷錢這事本身,就不是小事。老爺氣得不輕,問北海拿錢做什麽去了。可那孩子是個嘴硬的,就是不肯說。”

俞姝想想魏北海在牢裏的行徑,確實如出一轍。

“所以拿錢做什麽了?”

沈氏說問了好久,“他不說,甚至胡亂說拿錢去賭了,賭沒了。老爺氣得將他綁了手腳吊在了門上,用鞭子抽了一頓。北海始終沒說,我怎麽都問不到……”

可在那後的第二天,楚俞姝就聽說了這事。

小姑娘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一眼瞧見北海被抽得皮開肉綻地趴在床上,眼淚嘰裏咕嚕地往下掉。

“你疼不疼?還能不能走路了?”她眼淚掉個不停。

北海訓她沒出息,“一點小傷,根本不疼!說了不許掉眼淚!再掉眼淚我生氣了?!”

遠書抽泣著不敢哭了,卻說要去找沈氏,“我去跟伯母說,我知道你拿錢做什麽了!”

北海一驚,掙紮著要拉住她。

“你怎麽知道……不是,你不許去說!”

可遠書跑得快,直接找到了沈氏。

沈氏看見小姑娘跑了過來,手裏還抱了個匣子,匣子裏不知是什麽,叮叮咚咚作響。

她怕小姑娘磕到,連忙讓她慢點,“有什麽事慢點說。”

遠書卻抽泣著把那匣子放到了沈氏桌案上。

“伯母讓伯父別生氣了,這事都怪我,北海從家裏拿了錢,都花在這上面了。”

她打開了那匣子,滿室流光溢彩。

竟然是一套琉璃茶壺茶盞,放在窗下映著日光,五光十色的。

遠書說她見到金家的表姐表妹從福建回來,各有一套,羨慕的不行。

她沒有要有一套琉璃盞的意思,畢竟那東西太貴重,他們這些小孩子家根本買不起,只是忍不住嘴上誇了幾句,卻被北海聽到了。

她抽泣著給沈氏認錯。

“都是我不好,不該在北海面前亂說話……北海聽說了,這才偷拿了錢,給我買了一套回來,還不讓我說出去……”

她忍不住抽泣。

北海撐著自己被抽到直不起來的身子,一路扶著墻從後面趕來,見她已經竹筒倒豆子,都說完了,氣得錘墻。

“你這個沒用的……”

他不知道說她什麽好了,只是跟沈氏說這跟遠書沒什麽關系。

“沒得別人都有,她沒有。反正我是看不下去,娘不要怪她!”

沈氏當時看著這兩個小兒,只覺得這樁親事好的不得了,再不忍責怪一句,把這事揭了過去。

可五爺的生母鬧出事,魏家失勢,接著北海被不知是誰狠狠打了一頓。

北海重傷,躺在床上大半年,但傷好了之後,性情卻變了。

他不肯再和遠書說話,見著遠書就趕她走,冷言冷語地說話傷人,連沈氏都常常聽不下去……

後面的事情,俞姝也都知道了。

從那之後,魏北海漸漸變了性情,成了如今的模樣。

說起往事,沈氏眼中有了淚意,“原本兩小無猜的一對人兒,怎麽就到了這般地步?”

俞姝在這話裏,默了默。

“太太一直都沒明白嗎?”

沈氏一愣,“姨娘知道?!”

窗外有雀兒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俞姝垂了垂首,聲音低了幾分。

“我想,北海的身子從重傷之後,根本沒有養好。他可能從那之後……和遠書不能有孩子了吧……”

話音落地,沈氏倒抽一氣。

俞姝站起了身來,叫了沈氏。

“分頭找人吧,或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