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雖胤禛面色如常,但對年幼與他相伴長大的福晉來說,他的心情實在太好懂了。

福晉拍了拍他的手:“別生氣了,不值得!”

胤禛反手握住福晉的手,長嘆一聲:“你不知我看到了什麽,怎可能不生氣?他可是大清太子,是大清的下一位皇帝,掌控著所有人的命運!”

福晉擡頭:“你看到了什麽?”

胤禛緊緊閉上雙眼,似乎這樣就能將之前看到的畫面趕出腦海:“說出來,我都怕汙了你的耳朵。”

福晉頓了頓:“這次後就結束了,以後再不會遇到這事了。”

就算遇到,也與他們沒關系了。

胤禛沉默,許久才睜開眼:“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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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從酒樓離開後的行進路線,確實落入了不少人眼中。

其中,就有一直盯著太子的直郡王的手下。

他在回稟太子之事時,也說了四貝勒胤禛上門,卻被氣走的事兒。

直郡王胤禔嗤笑一聲:“我們這位太子,原還是很好的,就算是我整日派人盯著他,也難尋到一個錯處。這些年也不知是在儲君的位置上坐太久了,自覺太子之位穩當了,倒是讓我抓了不少把柄。”

“四弟胤禛雖不得兄弟喜歡,在汗阿瑪那兒卻有幾分特殊,是個不錯的臂膀。”

胤禔笑了笑,對太子愈發看不上眼。

就是可惜了。

聽說四弟被氣到後並非直接回府,而是在宮門口打了個轉兒:“你說四弟當時若直接進了宮多好,我也不需要絞盡腦汁地去想,該怎麽把這消息告訴汗阿瑪。”

要知道,汗阿瑪與裕親王的感情可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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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在康熙三十八年才出宮建府,當年老八正好成婚,於是康熙便將二人建府的地址點到了相距不遠的地方,等老九胤禟成婚後出宮建府,更直接在二者之間選了個位置。

於是胤禛氣沖沖進門的畫面,便讓九爺府的下人看在眼裏。

老九與老八、老十親近,又將消息直接告訴了他們。

沒多久,所有皇子都知道了老四胤禛被太子氣得連戶部都沒回,竟直接回家了——

京城誰人不知,四阿哥是個工作狂?

能把工作狂氣得忘了工作,太子這次屬實牛逼啊!

不少人都好奇,太子到底做了什麽,才把四阿哥氣成了這樣。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不但他們知道,連對胤禛生氣一事毫不知情的康熙本人,也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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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郡王胤禔告密……

啊不,告狀了。

他本就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在康熙面前也是這樣的形象。

於是手下幕僚在商議之後,還是覺得讓直郡王直接找康熙告狀,達到的效果最好。

最好是當著大臣的面兒告狀。

直郡王腦子不會拐彎兒,聽了幕僚分析後忍不住想,要當著大臣的面兒告狀,還有什麽機會比大朝會的時候更好嗎?

若非幕僚攔住,這次太子宴飲、並氣走胤禛之事就要鬧開了。

但現在似乎也沒比在上朝時告狀好哪兒去——

直郡王在兩位王爺的病情又一次加重的時候,在康熙最焦躁,恨不得威脅禦醫“不把人治好就砍頭”的時候,揭發了太子的罪行。

康熙氣得失去了理智,當場禁了太子三個月的足。

這可是第一次!

太子以前做過無數錯事,甚至連出行規格超過了康熙這個皇帝,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完全沒有治太子罪的想法。

與“僭越”相比,這件事完全不值一提。

但康熙就是發狠禁了太子三個月的足,甚至連為他遮掩一下,維護儲君的形象都沒做。

直郡王仿佛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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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親王福全與恭親王常寧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

常寧與康熙更像君臣,而無兄弟情誼,所以在知道此事後只做不知,甚至壓下府中不滿子孫,一心養病。

裕親王福全卻尋了機會,與康熙說起幼年經歷。

康熙動容,破例讓人擡著福全入宮,打開了自己出生的景仁宮,兄弟二人一起追憶往昔。

情緒正濃時,康熙突然開口:“朕有時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這些年對太子的縱容害了他,讓他一日日地變得驕縱冷漠,變得只知享樂,變得……只知尊卑而忽視了情誼。”

福全安靜聽著,並不接話。

康熙也不在意,仍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太子的好,太子的壞,他對太子的所有情緒。

說著說著,他竟隱隱流露出了幾分後悔——

不該那麽早就立下太子。

福全意識到了不對:“太子尚年輕,有陛下在旁盯著,定能知錯就改。”

康熙沉默,似乎不以為然。

福全懵了一瞬。

好一會兒後,他才整理好思緒:“太子幼時失母,陛下又時常忙於政事,難免被人引導著走錯了路。但他本性還是好的,只要有人提點,做個優秀的儲君並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