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送瘟神(上)(第2/3頁)

軍中最服的就是戰功,蘇大為既有此能力,繼任兵部尚書,又有何不可呢?”

契苾何力的聲音氣韻始終帶著點胡人的口音,然而中氣十足,在含元殿如同洪鐘一般,余音裊裊。

文武百官本來因為契苾何力站出來而竊竊私語。

在這一刻,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契苾何力的聲音在回蕩。

蘇大為心裏十分詫異。

自己當年在滅高句麗時,各軍分進合擊,並沒有與契苾何力打過照面,也就談不上什麽交情。

沒想到此時他居然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契苾何力……

自己跟他不熟啊。

心中剛想到這,又將武臣中有一人走出,叉手大聲道:“臣附議!”

這是一名中年武將,身長七尺余,膀大腰圓,面容沉毅。

他的雙手極大,叉手時,給人一種特別穩定之感。

這是東夷都護程名振之子程務挺。

時任右武衛將軍。

也是蘇大為在軍中的老部下。

程務挺一出來,軍方大佬中,又有數人站出來。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等皆推舉蘇大為做兵部尚書!”

還是軍中袍澤好啊,不愧是一起扛過槍的關系,鐵鐵的。

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軍中服的就是軍功。

哪怕有些出自世家高門的武臣,此時竟也站出來支持蘇大為。

場面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看上去,倒是支持蘇大為的占了大多數。

文臣班列裏,站在隊首的右相李敬玄眉頭微不可見的挑了挑。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長長的隊列。

百官中有一人立刻會意,站出來大聲道:“天皇天後,臣有事上奏。”

此人乃是兵部郎中王悠之。

大唐兵部官職為尚書一人,正三品。

侍郎二人,正四品下。

郎中二人,從五品上。

員外郎二人,從六品上。

職方、駕部、庫部三司,各設郎中一人,從五品上。

員外郎一人,從六品上。

主事二人,從八品下。

郎中不過區區從五品上,看上去在這滿朝文武大佬面前,官職不高。

但實在是個要緊的位置。

最關鍵的是,他本就是兵部的人,說起話來,也就格外有份量。

不待珠簾後的李治和武媚娘開口,王悠之已經迫不急待的道:“方才大將軍所說,兵部需要知兵,這是對的,但是想任尚書一職,不是光懂用兵就足夠的。

畢竟兵部領兵曹、職方、駕部、庫部四司。

職掌武官銓選考核及軍籍、地圖、疆界、邊防、車輿、廄牧、驛傳、裝備、軍械、儀仗等軍事行政之節制。

這非尋常武人所能勝任,非得文武全才不可。

臣知開國伯素有戰功,但畢竟年輕,對這些政務,只怕是有所不及……”

這話說得看似合情合理。

先前站出來為蘇大為張目的武臣們,一時啞口了。

舉薦是要擔責任的。

兵部尚書又確實是一個要緊的位置。

萬一蘇大為真在位子上弄出什麽事來,今日舉薦者,到時是要付連帶責任的。

這……

含元殿內,氣氛一時尷尬。

最先站出的吏部侍郎谷德昭見狀,撫須冷冷一笑,趁熱打鐵道:“兵部尚書不但要知兵,更要懂理政,要懂得與各部協調,處理好軍中要務,解決大軍後顧之憂,為國分憂,為陛下分憂。

此位高權重,以蘇大為年小德薄,何德何能,能坐上這個位置?

若他能坐,這朝中誰人又不能坐?”

這話說得,便有些刻薄了。

谷德昭輕撫長須,正氣凜然中,又挾著一絲輕蔑之色。

他們這幫老臣,是隨著太宗當年一起打天下的。

最看不起的,就是現在的年輕臣子。

毛都沒長齊,一個個急不可耐的想要權力。

真給你那個權力,你駕馭得起嗎?

一幫乳臭未幹的小子,在這朝堂上,還是太嫩了點。

心中冷笑著,谷德昭叉手遙向珠簾後的李治和武媚娘下拜。

“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名,三思而行。”

含元殿中,文武百官的眼神變得更加詭異起來。

有的在看谷德昭,佩服他的勇氣。

也只有這種兩朝老臣,說話才敢不給李治面子。

當真是一塊硬骨頭。

有太宗朝時的魏征之風。

也有的看向蘇大為,存心從他的身上看笑話。

可惜,蘇大為的表情是,沒有表情。

那些想從他身上看到痛苦悔恨和糾結的人,不由有些失望了。

谷德昭文官出身,一張嘴皮子也是相當利索。

不等李治開口,他便要繼續說下去。

哪知剛張嘴,一句話剛要出來,便聽身旁一聲厲喝:“臣以為谷侍郎老眼昏花,恐怕腎有點虛,請天皇天後賜谷侍郎提前下殿,回家歇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