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隴右老兵(第3/5頁)

但開遠門才是從西域來的胡商,入長安唯一正確的道路。

本來蘇大為是想追前面那行胡商,但是這麽一耽擱,估計人早就走遠了。

“一會入了金光門,你們帶小蘇先行,我去西市看看,能不能截住那隊胡商。”

蘇大為道。

“還要追?你又沒什麽證據,就靠你那什麽‘直覺’。”

明崇儼瞅著眉頭微擰,神色執拗的蘇大為,忽然感覺有些牙酸。

不是他自己吹,雖然自己才雙十出頭,比蘇大為小上許多。

但就算當著蘇大為,他也敢說上一句,自己比他處事更加穩重。

虧蘇大為還是征過吐蕃,帶過兵的行軍總管。

做事沒頭沒尾的。

“喂,你們走不走?再攔著道路,小心拿下治罪!”

城門前的武候中,一個豹眼燕髯,看上去像是隊長的人,瞪眼吼道。

“你,還有你們幾個,耽誤了胡商入城,上官怪責下來,你一個小小的黃安縣令吃罪得起嗎?”

這話音才落,明崇儼感覺太陽穴突地一跳。

身體的反應快過思維。

白影一閃,他閃電般欺身上去,一巴掌抽在那武候的臉上,發出清脆響亮的一聲。

啪!

“狗嘴吐不出象牙。”

明崇儼甩了甩手,冷酷的道。

他這已經是掌下留情了,否則稍用一分力道,對方的腦袋非得被拍飛不可。

誰叫這武候狗眼看人低。

若蘇大為是“小小的黃安縣令”,那自己這個黃安縣主薄,豈非連屁都算不上?

這念頭才起,就見蘇大為一臉無語的朝自己豎起大拇指。

在蘇大為臉上,是一種想笑又忍住的神色,雙唇抿起,嘴角微微抽搐,忍了一會才道:“明主薄,果然是暴脾氣,不愧是和我同肝共苦過的兄弟。”

“誰和你同甘共苦過?”

明崇儼有些牙酸的抽了一下臉頰:“這半年來,苦就是很苦,甘卻從未有過。”

“不,有的。”

蘇大為很認真的點頭道:“我們一起爆肝過。”

“什麽?什麽爆……什麽甘?”

明崇儼有點懵逼,總覺得蘇大為說的不像是好話。

安文生在一旁以手撫額:“你們兩個,不要惹事後,當對方不存在啊。”

被明崇儼抽了一巴掌的武候,在城衛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站起來。

雖然只是被明崇儼“輕輕”掃了一巴掌,但半邊臉已經腫得跟豬頭一樣。

“反了反了!來人,把他們幾個,全都銬起來!”

“帶去長安縣……哎呦,我要去告……哎呦!”

蘇大為和安文生對視一眼,頗有默契的一同閃開。

只露出站在中間的明崇儼。

兩人一指,幾乎異口同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剛才動手的是他。”

“就是,同我們無瓜,要抓就把他拿去。”

明崇儼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一臉懵逼的左右看看:“你們……不丈義啊!還有你……”

他沖上去揪住蘇大的衣袖,想抓衣領的,想想沒敢。

“方才不是才說同甘共苦嗎?”

“哦,那是從前,現在不在黃安縣了,有肝你自己去爆。”

“惡賊!沒義氣啊,你們兩個惡賊!”

他們幾個在城門前跟說相聲一樣,逗得圍觀的一幫胡商忍俊不禁,轟然大笑。

那城門老吏和城衛們,只覺面上無光,氣得七竅生煙。

“還愣著做什麽,抓人啊!”

臉腫成豬頭的武候奮力一推身邊的城衛,厲聲道:“有什麽事我擔著!快抓人!”

“喏!”

城門衛防著有人擾亂,平時備得器具甚是齊全。

像是什麽鏜耙,鐵叉,鐵鏈,盾牌、角弩,全都備有。

鏜耙和鐵叉就像是後世民警對付一些鬧事者用的工具一樣,一個長長的鐵棍前頭一個叉型,可以將人控制住。

一般遇到有人鬧事,城門衛會一擁而上。

對方若有武器,就盾手先行,鏜耙鐵叉隨後。

將人控制住後,再用鐵鏈鎖住拿下。

若賊人厲害,甚至會出動弓弩,當場格殺。

隨著燕髯武候的吼聲,十幾名身材高壯的城衛卒子,拿了器械湧了上來。

一旁的胡商眼見不對,嚇得怪叫一聲,轟然而散。

逃出去數十步,又舍不得看這熱鬧,紛紛駐足回頭觀望。

像這種頭鐵到敢在大唐長安城門鬧事的人真不多。

足以成為茶余飯後的談資。

“阿彌,你看這些人……”

安文生眼見一幫城衛湧上來,不但不驚,反而搖了搖頭。

蘇大為濃眉皺得更緊,臉上湧起一種失望之色:“越來越不像樣子。”

明崇儼看著兩人,如看外星人一般:“你們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