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孽緣(第2/2頁)

溫別宴沒和余惟在一個考場呆過,本以為照他的脾性,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沒想到兩天時間過去大半,幾堂科目考下來,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余惟比他想象中安分太多了。

除了愛彈筆蓋,愛伸直了長腿蹬他椅子,愛趴在桌上動來動去自言自語碎碎念這些在教室裏就有的小動作,再沒有其他任何作妖的舉動。

溫別宴為自己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的行為感到有些抱歉,對余惟的印象也好了那麽,一點點。

可惜這種改觀還沒有持續多久,就在最後一堂語文測試開始不久後,轟然倒,塌,了。

...

開考五分鐘,余惟一絲不苟揉好了小紙團開始抽答案。

煩人得很,一邊抽一邊還要執著地把幼稚到離譜的抽卡口訣認認真真一字不漏的念一遍。

在他念到第五遍“點兵點將騎馬打仗之後”時,努力集中注意力的溫別宴才終於順利做完了最後一道選擇題。

本以為這離譜的靠天選答案環節已經宣告結束,誰知道這貨居然倒回第一道題又開始扔,美其名曰搞什麽三局兩勝,增加準確率。

多此一舉的嚴謹令人佩服。

溫別宴深吸一口氣,一心一意做自己的,盡量不讓自己被他影響。

開考半小時,溫別宴一路順暢做到古詩詞默寫,沒想到後面那位扔骰子選手也趕上來了。

余惟改不掉的臭毛病,思考或者傷腦筋的時候特別喜歡嘀咕,他默不出來,就開始瞎猜,亂猜一氣就算了,還非要自言自語念出來。

身為他前桌的溫別宴又一次深受荼毒。

費了老大勁將思路從“紅酥手,黃藤酒,兩個黃鸝鳴翠柳”中□□,填上正確答案,揉了揉陣陣發疼的太陽穴,正要看下一道——

“十年生死兩茫茫......治腎虧,不含糖?嘶,不對,啥來著?”

“......”

“聖鬥士,美猴王?......也不對,還不如喜羊羊灰太狼......”

“............”

溫別宴咬著後槽牙,忽然有種很想把草稿紙擰巴擰巴塞他嘴裏的沖動。

這人不是腦子有問題,他是壓根沒有腦子!

時間分秒不停往前跑,終於開考時間過半時,身後嘟嘟囔囔的嗶嗶精安靜下來,整個耳朵都清靜了。

溫別宴大大松了一口氣。

就在他以為接下來的時間終於可以專心做題不被打擾的時候,凳子忽然被什麽撞了一下。

溫別宴下意識將腳往後移了些,一不小心踩到了什麽,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聽後桌底下傳來一聲急促的抽氣聲。

被他踩著的東西在他擡腳前自個兒用力猛地抽了回去,碰到桌肚發出一聲脆響,在安靜的教室裏顯得格外突兀。

監考老師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目光掃過溫別宴後頭的空位,臉色一沉:“那個位置怎麽回事?人呢?”

一教室的考生紛紛轉頭去看,就見一只手從桌子底下伸出來用力晃了晃,示意自己還在,然後五指扒住桌面,接著是另一只......

等到余惟冒頭鉆出來規規矩矩坐好,監考老師臉都黑成鍋底了。

溫別宴余光瞥見他不停摩擦著手背,嘴角止不住地一抽。

......什麽鬼,他的手為什麽會跑到他桌子底下去?

“你怎麽回事?!”監考老師厲聲道。

余惟特別無辜地舉了下筆:“我2b掉了。”

“掉了撿起來就是,你嚎什麽?”

余惟草稿都不打,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掉太遠了夠不到,我就想叫它過來點兒,我好撿。”

“...噗!”

靜悄悄的考場,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又立馬收住,腦袋埋進試卷假裝方才發聲的不是自己。

“我看你就像個2b!”老師敲著講桌瞪了他一眼:“趕緊給我做題,不許再弄出動靜!還有你們,都認真做自己的,看什麽熱鬧?!”

這個老師在年級裏出了名的嚴厲,其他考生生怕殃及池魚,縮著脖子連忙轉回去了。

溫別宴臨回頭前收到了余惟沖他咧出的一個特別“友善”的笑容,掀起眼皮表情冷漠地回看了一眼,隨後毫不留戀地收回目光,留給後者一個冷漠無情的後腦勺。

應付多動症晚期的莽貨,無視是最好方法。

隨著一聲鈴響,考試很快結束,所有考生放下筆停止作答,坐在原位等待老師下場收試卷。

監考老師收完第一豎排,準備從第二豎排倒著收回去,結果往溫別宴斜後方一站,忽然就沒了動靜。

還有大半學生的沒交卷,無所事事追著老師的身影看過來,就見他神色復雜地盯著手裏的試卷久久凝視,嘴角按捺不住抽搐,表情極度一言難盡。

而試卷的主人曲著雙臂趴在桌上睡夢正酣,後腦勺翹著一縷被自己撓起來的呆毛,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衣領歪斜,露出裏面黑色t恤,顯得脖子上露出的皮膚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