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真黑呀

因為提學到來, 本應在三十日舉行的月考便推辭到了四月初五。

月考前幾天, 大家都在奮發圖強, 爭取把先生講的內容全部再過一遍,還有一些人傳來小道消息, 說是有這次月考的小題, 只要一百文便可一觀。

大家面上都嗤之以鼻, 但卻也沒人去舉報或是幹什麽的。每次月考都有人出幺蛾子。能騙到的大部分都是新生。

張文海做為一個萌新, 幾次躍躍欲試,都被眾人攔了下來。

楚辭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準備再去找許先生,他留了一句話給張文海。

“與其去買這小題, 還不如去藏看看有沒有歷年收錄的真題和答卷, 說不定背一背這個還來得有用些。”

楚辭只是隨口一提, 沒想到張文海真的去了,還被他找到一本範文書, 軟磨硬泡地借了出來。

……

“……兄為長, 當盡兄之責,教化幼弟, 使其明理……”

楚辭坐在許家的圍墻下朗聲念著自己寫的那篇文章。

之前他上去敲門,許征果然說到做到, 見楚辭又來, 立刻讓仆人揮舞掃把沖了出來,欲將楚辭嚇走。

看見楚辭落荒而逃後,他得意大笑, 然後拿著一本書去了後院的一處,那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他之所以喜歡這個地方,是因為這裏的左右兩邊完全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無論是花草還是擺設,看起來都有跡可循,讓待在裏面的許征心情十分舒適。

可他剛看不久,外面便隱隱有聲音傳來。這聲音斷斷續續的,聽不太清楚。許征的精神漸漸被它吸引了,忍不住側耳傾聽,想要聽清楚全部內容。

他拿著書,越靠越近,直到腳碰到圍墻了,才反應過來。

這文筆雖還顯稚嫩,但其中的條理卻十分清晰,偶爾還能讓聽者眼前一亮。可惜沒有聽全,不知他前面寫的是什麽。

許征站在墻後,捋著胡須點了點頭。而後,他的臉黑了下來,外面的聲音不正是那個小滑頭的嗎?

楚辭正聽得起勁,忽然感覺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頭。

他一看,竟然是一個小紙團,裏面寫了四個大字,“狗屁不通!”

狗屁不通?楚辭笑了,真正狗屁不通的東西,這老爺子絕對不會浪費筆墨來罵一通。想必是聽了他讀的文章心裏癢癢,又拉不下面子來,便想將他羞走吧。

“謝老爺子賜教。罷了,我還是拿回去給我家先生看一看,我的文章是否真的毫無可取之處,若先生也這樣說,我不如治回詩經好了。畢竟春秋大家都這樣說了,他的眼光必是極好的,評價一定也很中肯。若不然,我幹脆把這文章貼在外頭,讓大家都來看一看,也好讓我死了這份心。”

墻裏的許征不怒反笑,這小子的心可真是黑啊。

他這樣一搞,外界的人看了他的文章和自己的評價後,恐怕會讓自己背上一個浪得虛名的牌子。畢竟他的文章可圈可點,自己卻說他狗屁不通。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現在這點歲數的年輕人就這麽厲害了,他們這些老骨頭,還不知可以再混多少時日了。

楚辭步子放得很慢,從後院圍墻繞到前面大門用了好久時間。他一直等著老爺子出來攔他,可是始終沒有人出來。

他有些無奈,看來老爺子也不吃這套啊。他當然是不可能去幹剛才說的那事的,這樣說只為了讓老爺子看到他的計謀罷了。

算了,道阻且長,還是再想辦法吧。

楚辭朝大門處拱了拱手,然後轉身便走。

“小子,站住,隨我進來吧。”

……

楚辭放下筆,將寫好的文章吹了吹,然後拿起來,自己默默讀了幾遍,才將它折好,放進懷裏。

下午結課之後,他又擡腳往外走去。張文海眼疾手快,連忙拖住他。

“闊之兄,怎麽了?”楚辭問道。

“楚兄,你這兩天是怎麽回事?怎麽一結課就不見人呀?大家都在說結社的事呢,你要參加嗎?”張文海說道。

“結社?”楚辭重復了一遍,然後想起了紅樓夢裏面,那群女孩子結的桃花社,海棠社之類的詩社。他搖搖頭,說道:“詩社我就不去了,你們若想參加,就自去吧。”

“可不只是詩社,裏面也有學易的,學禮的,學書的,治春秋的也有幾個。”楚辭聽他這樣說,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的社,是五經社,不是那種專門作詩的風雅社。

“原來如此,那這社什麽時候開始?”

見楚辭感興趣,張文海忙說:“就今天晚上,咱們這些人在翠微亭裏,有晉陽和中行兄,還有甲班的江淮,乙班的駱應書等人。”

“行,那我今晚早點回來。”楚辭說著,又往外走。

昨天老爺子答應教他治春秋後,先是破口大罵了他一頓,說他詭計多端。而後又把他的文章搶了過去,批評的一無是處,在紙上用筆不知圈了多少處,塗的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