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甚爾

自從佐助默默許下了“活下去”的承諾,在惠眼中自家弟弟明顯地積極活潑了不少,逐漸往以前的那個靠攏。

但只有佐助自己知道,他只是答應了“活下去”而已。

面對自己的新生活,佐助全然一副破罐破摔的態度,惠拜托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連件自己感興趣的事情都沒有。

他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只剩下了惠一個人。一旦惠要放棄他,佐助覺得自己應當能毫不猶豫地去死。

現在便順其自然吧。看著惠一天天高興起來的臉,佐助頭疼起來。

其實也沒什麽要注意的,某種意義上,做到這個承諾真的很簡單。

比如佐助只要在惠問他想吃什麽的時候,給他一個肯定的答復,惠就覺得今天佐助狀態不錯;如果佐助能答應和惠一起出門,那惠一整天都會相當開心。

看著惠亮晶晶的眼睛,佐助實在不忍心拒絕他的大部分要求。

像什麽可愛的小狗一樣,佐助在心裏默默地想。

而甚爾回家的次數實在少得可憐,他們兄弟似乎都默認自己沒有父親,生活也過得挺不錯的,但在一件事情上,甚爾發揮著絕無法替代的重要作用。

那就是——給生活費。

上次甚爾回來已經是一周之前,惠省了又省,他留下的錢也被兩個孩子吃飯花光了。於是惠只好給自己不靠譜的父親發短信,半天都沒有收到回復。

晚上十點。

惠繃著張小臉最後看了眼手機,未接來電:0,未讀取信息:0。

他心裏一股想沖出去找他爸揍他的沖動。

惠朝佐助嘆了口氣,摸了摸弟弟的頭:“我們先睡吧,”他又想了想,安慰道:“說不定明天爸爸就回來了。”

佐助心想,不,我其實不太在乎他回不回來。但看著惠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他又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

半夜三點。

佐助猛然睜開了眼,半掩的窗簾漏出一片清麗的月光。

房間外傳來一陣模糊的響動,聽不見腳步聲,只能聽見類似冰箱開關的聲音,隱約還有杯瓶碰撞,撞出一點清脆的聲響。

惠睡得很熟,一張白凈的臉平靜,大概是做著什麽好夢,顯得十分恬靜。

佐助看了看惠,不忍心打擾他,安靜地朝房間外望去,一片昏暗中,隱約有一個人影晃動。

是誰?

然後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那人影徹底不動了,大概是挑了一片還算幹凈的空地坐了下來,從佐助的視角,正好能看見月光從那人頭頂灑下,撫過肩頸,照亮他半片臉龐。

那是一個面容桀驁的男人,長相清俊,眼神落寞,與惠這般相像。

是甚爾。

佐助對這個人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說實話,除了惠,目前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毫無吸引力。而甚爾只是這個世界比較爛的一部分罷了,作為一個父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從佐助對家庭的認知來看,甚爾是極不合格的。作為一個前宇智波,佐助完全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對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幾乎是到了一種不管不問的地步。

甚爾靜靜地在地上呆了一會,他很高大,身體極強壯。佐助在出院的時候就發覺甚爾的特別,他父親絕不是個普通人,眼神鋒銳動作利落,多半幹著點什麽見不得光的行當。

但佐助懶得管,也覺得他和惠兩個人生活挺不錯的,只要甚爾幹的事不波及他們兩個,無論是什麽都隨便他。

所以他現在只是冷淡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男人,什麽都不想做。

正當佐助上下打量甚爾時,那男人終於有了動作。

他從腿邊撈過來一瓶酒,很熟練地把它撬開了,用一種極狂放的方式把它喝了下去——他直接對著瓶子灌了起來,喉結上下滾動,這樣白,暴露在月光下,顯得極頹喪又靡麗。

然後他又開了一瓶,又開了一瓶。

佐助就這麽眼睜睜地看他幹脆利落地灌了四瓶下去,但甚爾甚至連一點醉意都沒有,眼神仍鋒銳,清醒得要命。

男人將最後一瓶灌完,隨手將空瓶丟到一邊,煩躁地點了根煙,在黑暗中隱約可見一點火星閃爍,明明滅滅。

佐助聞了聞散過來的煙味,心裏也跟著煩躁起來。

這人大晚上回來難道就是找個地方喝酒抽煙嗎?真的是莫名其妙。他又看了看被甚爾隨手放在桌上的兩個空瓶,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他看了看身邊的惠,猶豫了一下,輕輕掀開被子推開門走了出去。

還沒等他完全推開門,甚爾便敏銳地擡起了頭,鋒利的眼神在看到佐助的那瞬間懈怠下來。

“是你啊。”

他在難過。

佐助如此判斷。得到這個認知,他突然對這個男人有了一點好奇。

這樣的人渣也會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