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口諭(第3/4頁)

但剛剛這番話,

意味著自家主將是對平野伯完全服氣了。

鄭伯爺伸手指向了西邊,

西邊,

是望江的方向,

是穎都的方向,

更是……燕京的方向。

李富勝的眼睛,越來越亮,先前因為一通殺戮而已經發泄得差不多的那股子邪火,在此時,像是又有了升騰而出的征兆。

但鄭伯爺的手卻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圈,

然後撓了撓頭發,

道:

“老哥你這話說得就言重了,唉,肚子餓了,可有吃食?”

李富勝笑著道:

“你是今日的大功臣,自是得好好招待,我這兒,酒沒有,但好茶好菜卻不少,就看你到底有多少肚皮,敢吃多少了。”

“我這人啊,有個習慣,遇見好吃的,先全吞了再說,就算肚皮撐破了,也得先把那口舌之欲給過足了。”

一邊的樊力聽了這話,也學著主上,哦不,明明先前是主上在學他的招牌動作,跟著撓了撓頭,道;

“俺也一樣。”

李富勝則道:

“吃破了肚皮可不成,王爺前些日子才對我三令五申,讓咱悠著點,可不能再腦子發熱上前去,王爺說,我要是沒了,他再找個人來壓服這些崽子,太麻煩。

哥哥我呢,一向守規矩,可不敢稀裏糊塗的撐死。”

鄭伯爺點點頭。

不過,李富勝又道:

“但如果真有軍令下來,那撐死,就撐死吧,哈哈。”

……

鎮南關,

大將軍府;

早晨,西山堡照常升起了狼煙,意味著燕人的攻勢,又開始了。

這,倒是習慣了。

比起東山堡的快速陷落,西山堡的表現,才算正常。

年大將軍坐在門檻上,

手裏拿著一個石榴,正在慢慢地剝著吃。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這一塊石榴,正在被一點點地剝離出去,然後,吃掉。

而自己,卻偏偏無法強行改變什麽,也不敢去強行做什麽。

後方,

攝政王壓下了所有彈劾他的折子,讓其在鎮南關好生地打仗。

打仗,打仗,

這打的什麽鳥仗?

“嘖,嘖。”

石榴,有些酸牙,但年堯還是在繼續吃著。

白家人死了,那就死了吧,打仗,哪能不死人呢?

石遠堂也死了,柱國,又死了一個。

死了也挺好,誰讓這老東西倚老賣老,一定要跑前面去。

哎呀;

接下來,還會有人死。

有名有姓的大貴族,會死很多,死很多啊……

年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前幾年,他幫攝政王南征北戰,擒拿多個叛亂皇子,現在,那些皇子都被圈禁在郢都,不殺他們,只是控制著他們,好吃好喝地養著,還會時不時送一些女人進去,生崽。

嘿嘿,他們,畢竟姓熊,是攝政王的兄弟。

那些貴族呢,跟著皇子叛亂,不,甚至是攛掇著皇子叛亂。

抓了他們,

罰等,沒封地,也沒殺幾個人!

攝政王曾問過自己,願不願意當他的田無鏡?

年堯笑了,

人田無鏡,現在還率領大軍在自己前面伐楚呢,就是這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殺驢,這麽久了,人燕皇,不也沒做麽?

而自己呢,

現在是戰時,無所謂。

戰後,

這些戰死的貴族私兵,貴族們,

他們戰死的賬,必然會被算在我年某人的頭上。

王上,

您說想讓我當您的田無鏡,

但您,

保得住田無鏡麽?

一張張陣亡單子,

這是啥?

這是我年某人的,催命符啊!

“啪!”

石榴,

被砸在了地上,

引起了四周守衛的注意,

“娘的,酸死了個人!”

……

大燕中軍,

王帳;

黃公公跪伏在王帳內,

在其身前帥座上,坐著的是靖南王田無鏡。

其實,

軍中上下,哪怕是最得寵的平野伯爺,在靖南王面前,也向來是規規矩矩的時候多。

而在軍外,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對這位大名鼎鼎兇名赫赫的大燕靖南王爺,則是帶著一種深刻的恐懼。

曾經,鎮北侯府一度是大燕朝廷的心腹大患,因為已成尾大不掉之勢,三十萬六鎮鎮北軍,有四鎮更是曾兵臨北封郡東方邊境,只要那位北侯一聲令下,二十萬虎賁可直指燕京!

然而,如今郡主雖然入京未嫁,但鎮北軍,已經被拆卸了大半。

反倒是大燕的這位南侯,打自滅滿門之後,於戰場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破國滅軍,未嘗一敗,且皆為大勝。

其人更是三品巔峰武夫,力挫晉地劍聖。

這樣子的存在,實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