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厚葬!(第3/6頁)

一個年輕,雖說衣著普通,但也難掩俏麗,應該是老翁的女兒。

老翁身上衣服邋遢,但能看出曾經的華貴,應該原本也是家境優渥的主兒,只不過因為戰亂破了家,妻女得靠著為伯爵府做工來養家。

瞎子和四娘帶著盛樂百姓一起遷移過來,路上吸納了很多的流民,到最後滾雪球一般地壯大,如今雪海關內外遷移來的百姓,原本屬於盛樂城的,反而是少部分了。

老翁砸了酒壇,正好碎在從城門出來的官道上,妻女二人馬上蹲在地上開始收拾。

還好先前官軍已經出城了,要是恰好趕在先前大隊騎兵出城時砸酒壇,說不得就要被抓起來定一個意圖不軌的罪名!

為了維持穩定局面,伯爵府對於敢於尋釁滋事者向來是零容忍。

年輕的,送入和野人奴隸一起的勞夫營,年長的,沒啥用處卻還要作妖的,直接射殺省得浪費糧食。

刑罰很冷酷,但也因此得以保證這麽大一塊“工地”的和平穩定。

“哈哈哈!”

老翁又打開了牛車上的一壇酒,雙手抱著,卻沒抱得動,只能將自己的嘴湊過去,飲了一大口,而後雙腿一蹬,大喊道:

“哈哈哈,想當年,晉侯開邊,驅野建國,是何等氣象,再看如今,堂堂大晉雄關之上,竟然插著的是燕人的黑龍旗!

這裏,可是晉土,是我三晉子民繁衍生息之地,卻為燕人馬蹄所踐踏!

列祖列宗在上,

先民英靈在上,

你,你,你,還有我,等我們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他們?”

老翁似乎是喝醉了,發起了酒瘋,開始喊著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語。

坐在鄭凡身側的劍聖聞言,嘆了口氣。

鄭凡則不以為意,到了他這個層次,還不至於為一個酒瘋胡言的老頭置什麽氣。

再說了,自己身邊還坐著劍聖大人,怎麽著也得給人家留點面子。

“先前還瞧見那邊在做帳篷,一問才知,居然連荒漠上的蠻人也要遷移過來,哈哈哈哈哈!”

老翁繼續大笑,

然後低下頭,又飲了一口酒,

大喊道:

“我三晉之地到底怎麽了,燕人來了,撒野!野人來了,撒野!現在就連那蠻人,也要過來站在咱們晉民的頭頂上拉屎撒尿了不成!”

這時,其妾起身,攙扶著老翁,似乎是在告訴他不要再說了。

這些話,說得當真是讓人心裏害怕。

誰知道這老翁卻一把將自己的妾侍給推開,

繼續喊道:

“有什麽不敢說的,有什麽不能說的!

我要說,

我偏要說!

想我大晉,曾武有司徒家鎮守雪海鎮南二關,北拒野人南禦楚奴!

想我大晉,曾文有聞人家興學社倡文風,使我晉地讀書人不用再去艷羨乾國上京芳華!

想我大晉,商有赫連家馬隊縱橫天下,南北通貫,晉地商號連縱東西,他國商人不學一口晉地方言做生意都不便利。

想我大晉,曾有劍聖一劍飛出……”

說到劍聖時,

老翁停下了。

鄭凡則特意留意了一下自己身邊劍聖的神情,發現劍聖臉上並沒有那種“你快點說我很想聽”的表情,只是自嘲式地笑笑。

“赫連聞人家被滅了族,商號盡毀,文脈全斷;晉皇遷移入燕京,宗廟社稷祖宗祭祀之所被燕人劫掠一空!

司徒家成了成親王,淪為燕人膝下鷹犬;

就是那位劍聖大人……”

老翁說到這裏,再一次止住了話頭,眼裏噙著淚花。

顯然,對於劍聖的評價,他是很糾結的。

最後,

老翁發出一聲長嘆:

“劍聖終究是江湖中人,雖淪為燕人馬前卒,但終究曾奉新城下奪門,殺司徒毅司徒炯倆野人走狗!

雪海關前,一劍斬千騎,讓那些挨千刀的野人全都葬沒於此!

他只是一個江湖人,他做到這一步,老夫只有敬他!”

劍聖聞言,閉上了眼。

鄭凡則身子微微後仰。

這時,城門口走過來一群甲士,領頭一人是一名校尉,叫徐有成。

這個人鄭凡還記得,應該是晉地降卒出身。

“你這廝在這裏胡言亂語什麽,喝了點兒馬尿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是不是!”

徐有成大罵道。

老翁的妻女馬上上前走到徐有成面前為老翁賠罪。

誰曉得老翁卻指著徐有成笑罵道:

“一口晉言片子,卻穿著燕人的甲胄,打著燕人的旗號,你,數典忘宗!”

“你!”

徐有成一怒之下,直接抽出自己的刀。

身為二鬼子,最痛恨別人叫自己二鬼子。

“求求將軍,繞了我家老爺吧,我家老爺醉了,他醉了,我這就把他拉走,把他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