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劉泗是什麽人?手底下幾十個混混跟他混飯吃,什麽消息傳不到他耳朵裏?但是他不能走,他走了,自己的妻兒也別想活了。福祿賭坊不能出事,那出事的只能是他。

他恨死沈家村那堆人了,恨不得下手把那些小孩都砍了。只是那些小孩如今被運到碼頭,現在想必已經有那邊的人來接應了吧,哼,他們沈家村的人把自己送進大牢,他也把他們小孩賣掉了,錢也拿到手了,那筆錢妻兒用得著,他如今也算賺到了縣裏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現在被抓住,那是運氣不好,總的來說他並不虧。

衙役來的時候,賭坊裏的人都在看笑話,他劉泗,什麽時候這麽丟臉過?以前跟他套近乎的,想要跟他混的,現在都看戲般看著他倒黴。希望那位大人可以看在他把罪名都認下的份上,能拉他一把,雖然他只是一個管事,可是他也是那位大人寵妾的弟弟啊!

劉泗惡狠狠地剜了賭坊裏的賭客一眼,就被衙役押送走了。

“呸,狂什麽?要不是手下多,誰跟他說話客氣?據說還拐賣小孩,畜牲!”

“得了,別說他了,人家還把錢給妻子攢著,你都把錢賭了,還不如他呢!”

“嘿,你怎麽說話的,看著吧,你以為他老婆能給他守著?到最後錢不知道便宜了誰。”

“賭錢歸賭錢,他是賣了人家小孩,還不如我們這樣的賭棍呢。”

劉泗在大堂之上,仍然是出言不遜,“哈哈哈,就算你們抓住我們,又有什麽用?你把我和我的手下抓住了,孩子還是被賣了!錢我也花完了!我賤命一條,又不會虧?那群小孩是怎麽被抓的?哈哈,還不是你們沈家村的人蠢?那個慫貨叫什麽來著?哦,叫沈寶冬!他是你們大恩人沈來秋的弟弟呢!就是他說你們村子有錢,說他三哥有錢,我才把主意打到你們村子的?怪我嗎?怎麽能怪我呢?怪就怪沈來秋帶著你們發了財,他弟弟是個跟我一樣心術不正的人,不,還不如我,至少我不是個慫貨。”

沈來秋氣得渾身發抖,面色發青,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黎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怎麽可能不虧呢?你今年還不到二十五歲,活下去至少還能活二十幾年。但是你死了,這些年你賺再多的錢,都賺不回來你活著的這麽些年。你死無全屍不說,你的妻子,你的兒子,說不定連菜都買不到,因為有你這樣的丈夫和父親,他們一輩子都要活在謾罵和痛苦中。擺脫這種痛苦很簡單,那就是你的妻子改嫁,你的兒子改掉姓氏,他們有的新的生活,很快就會忘記你。”

“死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都沒有人給他燒紙上墳,你的兒子如果年紀還小,他會忘記你,你的妻子也會羞於提起你。一個人真正的死亡不是他的身體死了,心跳停了,而是大家剛開始提到這個人死了會唾罵,緊接著,他們就忘記了你,跟你有關的每個人,都忘記了你,這才是真的死了。”

沈黎定定地看著他:“現在你還覺得你不虧嗎?”

劉泗憤恨地看著沈黎:“都是你,你這個小畜生。”

沈黎笑了:“是的,別人也是這麽罵你兒子的。他們會罵你的孩子,老畜生生的小畜生,你高興嗎?”

劉泗崩潰地抱頭痛哭,沈家村的人上前對他拳打腳踢,縣令也當作看不見,只是略微驚奇地看著沈黎。

唉,現在的小孩不得了啊,這麽小,卻能說出這麽紮心的話來,審訊的人若是有他這個口才,那犯人估計是鐵做的心,也被紮穿了吧。

劉泗被判三月之後問斬,沈家村的人卻還是愁眉不展,這廝把孩子從碼頭送走了,這茫茫人海,該去哪找孩子去?丟了孩子的人家哭得可憐,叫人看了唏噓不已,連帶著福祿賭坊生意都淡了許多,都說那裏壞人多,一賭坊的人都是拐子,縣裏的小孩子也不敢接近。

縣令說了,已經開始從碼頭出發的地方派人出去找了,這個碼頭的船去什麽地方,他都會派人去看,只要一段時間,總會有線索,而且以前的案卷裏面也不是沒有相關案例說明。

很有可能還是那一批人。

縣令覺得街上的地痞流氓得好好整頓一番了,於是這些天抓了許多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人,去修繕城墻,修繕民房,把那些沒犯什麽大事的混混逼得苦不堪言,最後都老老實實的做正經事去了。

沈黎後怕不已,告誡自己以後出門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等辣椒種出來了,一定要搞一個秘制辣椒水,再在腰帶裏鑲嵌一個短匕首,遇到危險裏,怎麽著也是個保障。

......

暖室裏香爐小巧的銅嘴裏裊裊香煙升起,模糊了正在伏“案的人精致的眉眼。美艷的婢女素手調制香醇的盞茶,輕輕端至案前,“世子,喝杯茶吧。”,前襟有意無意露出些雪脯,端的是一副紅袖添香的旖旎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