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貧窮如我

時硯盯著眼前不過十二歲的少年, 覺得他確實有做男主的能力,不論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還是這份心性眼光, 或是這段時間忍辱負重沉下心來的心氣兒, 在這個年紀都極為不易。

要是他把這份心機手段和耐心用到別人身上,時硯還能繼續欣賞他,但當這份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時, 時硯心裏就不怎麽美妙了。

對這小子還保有耐心的唯一原因, 是他日後能成長為戰場上英勇強悍的將軍,為保衛邊境做出了許多犧牲與努力。

顯然呂瀚海是不知時硯在想什麽的,他面帶微笑, 極力展現自己的優勢, 想借此說服時硯收他為徒, 甚至為此向時硯透露了他的身份, 要知道這一路上他被人敵人追殺, 輕易泄露身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能這般做,代表他對時硯的極度信任, 他相信這一點時硯能明白。

時硯當然明白,不僅明白,就是追殺呂瀚海的人自從他進入百安縣後便杳無音信, 也是他的手筆,呂瀚海以為他暫時脫離了敵人的視線, 隱藏的很成功, 事實上是時硯叫楊禾高私下裏解決了。

呂瀚海道:“許先生,我上次說的是真的,這次說的也是真的, 真心想拜您為師,日後定如親子般待您如父,將許家的傳承發揚光大。”

時硯直接無視呂瀚海帶來的人傳遞過來的灼熱目光,淡定推拒:“許某不過一介小小商賈,實在不知有何可教導呂公子的,以往不知呂公子身份,讓呂公子在我許家受了諸多委屈,許某人在這裏向呂公子道聲得罪。”

嘴上說的抱歉,神色間一點兒歉意都沒有,甚至還有幾分不耐煩。

說著朝外面瞧了一眼:“天色不早了。”

言外之意該上路了,別在我家磨磨唧唧的。

見時硯如此油鹽不進,呂瀚海沒有絲毫不耐,一副早知會如此的樣子,而跟著他來的人眉頭都要跳起來了,顯見的意外極了,他是真沒見過提出他們大將軍的名號,還有人能拒絕的。

不知這人是膽子大,還是無知者無畏。

不過不管是哪種,這裏都沒有他說話的份兒,來之前大將軍交代過,要平安將呂公子帶回去,其他的不必多加幹涉,一路上多聽多看少說話,反正他就是帶著眼睛耳朵不帶嘴巴。

盡管如此,下一刻他還是驚了一瞬,因為他看見呂小公子直接跪地不起,求許先生收他為徒,還說:“先生一日不答應,瀚海便一日不起。”

要知道呂家小子的倔強和驕傲在軍營裏是出了名的,少時被他爹打的皮開肉綻也不說一句服軟的話,讓眾人對他的性子有了深刻了解。今日面對此人,輕易下跪,著實讓人想不到。

時硯嗤笑一聲:“要挾我?”

呂瀚海挺直脊梁仰頭看著時硯,滿眼的倔強認真:“先生,瀚海是真心的。”

時硯想,這要是放在其他男主身上,便是堅持不懈,一片真心打動了世外高人,取得高人認可,獲得絕世秘籍的套路。時硯摩梭下巴,覺得這套路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他或許可以稍微改良一下。

於是眼裏的冷厲一收,看不出什麽情緒道:“收你為徒是不可能了,即便你跪到天荒地老也不行,這點毋庸置疑。”

不美死你小子,成了我徒弟,間接和梅家書院,和天下眾多讀書人沾上關系,你一個武將,聯合讀書人,想幹什麽呢?

也不待呂瀚海多說,繼續道:“我這裏有兵書半部,今傳授與你,望你細心研讀,將來在戰場上一展所學,也不枉你我相識之緣。至於師徒之語,日後切莫再說。”

呂瀚海接連被時硯拒絕,已然看出了時硯眼裏的不耐煩,知道今天不能繼續糾纏,先拿了兵書,拜師的事,日後再圖謀也不遲,他想即便他人不在百安,還是有辦法叫先生時刻都能知道自己的好。

至於為何只有半部兵書,他倒是沒多想,好的兵書猶如滄海一粟,不管出自哪家學派,都是珍而重之的東西,能輕易與人一觀已然要憑借雙方之間莫逆關系,何況直接贈予半本。

再說這種好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家裏能保存半部已然不易,很大可能先生手裏就只有半部而已。

他相信許先生拿出來的東西絕非糊弄人的玩意兒。

雖然猜到許先生拿出來的是好東西,但當他認真讀的時候,還是再次為兵書裏面的內容所震撼,越是細細品味,越覺得裏面有大學問,只是囫圇吞棗讀了一遍,但他已然知道這絕對是可以傳世的寶貝。

這一刻的呂瀚海心裏將時硯的能耐再次提高了幾成,一個能隨隨便便送出這般東西的人,絕非隱居在小小百安縣一介商賈這般簡單,於是更加堅定了他要拜時硯為師的想法。

要問他為何不回到大將軍身邊,然後再找有名望的先生教導,原因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如今的身份十分尷尬,好的先生不會傾盡全力的幫助他,而主動靠上來的又不是他需要的,再說那些人能給自己的幫助,哪個能如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