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楚婈出現在胡同時,腳步略有些踉蹌。

她在石墻底下立了許久,見確實無人跟上來才忍著痛離開。

與黑衣人一場惡戰後,肩背處受了不小的傷,黑色的夜行衣染上血跡並不明顯,但能瞧見背上已經是一片黏濕。

但好在,將人甩幹凈了。

寒風陣陣,順著破了的衣裳口子刮進去,楚婈竟覺減輕了些疼痛,但她看不到的是,順著那破了的縫隙,隱約能瞧見那鮮艷帶著血的鳳凰花。

楚婈環顧四周,緊皺的眉頭露了急躁之意。

那沈府後人到底在何處,這偌大的京城,她該去哪裏尋她。

她還有很多未解的疑惑,或許沈府後人能給她答案,況且不論當年真相如何,那丫頭如今可是沈府唯一的血脈,她不能不救...

不對!

楚婈突然頓住腳步。

剛剛太過震驚,她竟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

“當年我讓人將沈府的人全都處理了,竟沒想到還是漏了一個!”

“她是隨著楚府而來的京城,可楚府只有兩位雙生兒女,且今年已經十八,年紀對不上。”

“楚府又不止這兩個姑娘,或許賀若婈隱藏在楚府下人裏頭也說不準。”

隨著楚府來京城的姑娘,與雪山有關系的,只有一個人...

楚婈瞳孔微震,花鳶!

難道,她竟是沈府後人!

楚婈的唇色開始發白,她身體微微顫了顫,眼前有一刻的恍惚。

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楚婈咬了咬唇瓣,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若太子妃要殺的人是花鳶,無論如何她都要將人護住。

花鳶武功不弱,與太子妃的人交手動靜定然不會小,此時夜色已深,不知何時天上竟刮起了一輪彎月,通過這微薄的月光,楚婈勉強能辨認出方向,她提著內力穿梭在大街小巷,可都一無所獲。

直到半個時辰後,楚婈路過一處巷子時聽到了動靜。

夜風劃過,傳來一陣濃濃的血腥味。

還有兵器相撞的打鬥聲。

楚婈微微閉上眼仔細聆聽,是短刃!

花鳶最擅近身戰鬥,慣用兵器便是短刃!

楚婈猛地睜開眼,飛快朝巷子深處掠去。

果然,她遠遠便瞧見被圍困在中間的花鳶。

姑娘一雙眼裏染滿了殺意,紅色的束腰窄袖羅群被刀劍劃破了好些口子,血跡順著手臂往下落。

楚婈眼神一緊,飛躍上前擊退砍向花鳶的一個黑衣人,替她擋下致命一擊。

雖然楚婈此時帶著面巾,但花鳶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唇角動了動,卻終是沒開口。

她不能暴露少主的身份。

“不要戀戰。”

楚婈靠近花鳶輕聲道。

她虛弱的氣音讓花鳶一怔。

少主受傷了!

楚婈再是武功不凡,可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她也無法繼續與人纏鬥。

好在二人配合默契,短短半柱香的時間便從一群黑衣人手上脫身。

而楚婈在此時已到了極限,花鳶亦是腳步踉蹌。

二人相互攙著欲尋一個隱蔽的地方包紮,卻突然有人落在她們面前。

楚婈擡眸後渾身一怔,頓時又清醒了幾分。

景白安!

他怎麽在這裏!

景白安盯著花鳶看了半晌,才冷聲道,“花鳶姑娘,發生了什麽。”

景白安在傅珩楚婈的大婚上見過花鳶,亦知道她的身份。

楚婈垂首不敢看景白安,她雖然戴著面巾,但難保景白安不會認出她。

花鳶的反應也還算快,“遇上了江湖仇人。”

景白安皺了皺眉,看向將臉靠在花鳶肩上的人,“這是?”

“這是我江湖朋友,為救我受了重傷。”花鳶面不改色的編造道。

這位錦衣衛指揮使她在少主與王爺成婚時見過,因離桑懷疑那幾樁血案與少主有關,而景白安又是負責調查這樁案子的主要人物,所以她便秉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心理,特意拜見了他。

景白安盯著二人沉默須臾,才道,“寒舍離此處不遠,若是不介意可隨我前去療傷。”

楚婈腦袋昏昏沉沉的,她知道她不能與景白安過多接觸,可眼下好像已經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景白安作為錦衣衛指揮使,府上的傷藥定然是極好的,未免傅珩生疑,她上完藥還得盡快回王府,遂輕輕在花鳶耳邊嗯了聲。

花鳶明白過來,便道,“那就有勞大人了。”

景白安冷著面嗯了聲,便帶著二人回了府邸。

與楚婈想象中的一樣,景白安拿了最佳的傷藥給她們,她不能露臉,便婉拒了景白安派來給她上藥的丫頭,好在花鳶傷口雖多,但沒有致命傷,眼下還算清醒。

她替楚婈包紮好後,楚婈已經徹底昏睡了過去。

花鳶因幾處傷無法自己包紮,便放下紗帳叫了守在外面的丫頭進來幫忙清洗傷口,那丫頭有意無意望向床榻,卻根本看不清裏頭人的模樣,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