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駱令聲輕描淡寫的一句問話,就像在本不平靜的海面上又卷起了一陣狂風。

賓客們難以壓下內心的驚濤駭浪,一時半會兒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們沒有看錯吧?駱令聲居然出席了這樣的商業宴會?

他們沒有聽錯吧?施允南不是一直被施家丟在了國外嗎?他什麽時候和駱令聲扯上關系了?

因為駱令聲無形散發出的強大氣場,沒有一個賓客敢擅自發聲,只敢用眼神相互交流。

沉默在整個宴會廳蔓延。

施允南望著駱令聲緩緩逼近的身影,再回想起對方剛剛那句霸氣十足的逼問,嘴角不自覺地往上一勾,帶著點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愉悅。

駱令聲對上施允南含笑的目光,指尖在扶手上輕扣了一瞬,“過來。”

很輕很淡的兩字,完全沒有昔日對外人時的強壓感。

施允南在眾人格外一致的震驚視線下,快步上前,一如既往地為輪椅上的男人彎腰發笑,“你怎麽來了?”

不是說要自己開會,也不喜歡這種宴會場合嗎?怎麽還能來得這麽及時呢?

駱令聲原本想拿‘順路’當借口,但他望及青年身後的一片注視,不由改了口,“怕你不適應這樣的場合,特意過來來陪你。”

恰到好處的音量足以讓所有人聽清。

“……”

施允南一怔,在場賓客也跟著一驚。

是他們的錯覺嗎?駱令聲這回答怎麽還沾了點護短的寵溺味道?

“駱、駱家主,請問您和施二少爺什麽關系?”有賓客實在忍不住心裏的好奇,鬥膽問話。

什麽關系?

駱令聲回味了一下這四個字,定定對施允南要求,“你和大家說說,我們兩人什麽關系?”

施允南瞬間明白了他話裏的含義,挑了挑眉,“可以說了嗎?”

駱令聲藏在鏡片下的眼底透出一絲興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反問,“你不想看看,這群慣會踩高捧低的人的變臉嗎?”

“想。”

施允南低笑一聲,突然覺得駱令聲也帶了點壞到骨子裏的腹黑。

他直起身子,回看著身後賓客們各異的臉色,刻意清了清嗓子,“向大家正式介紹一下——”

“駱令聲,我老公,領過證,合法的。”

十二個字,簡單直接粗暴,但足以稱之為爆炸性消息。

全場賓客瞪大了眼睛:“……”

溫亦北懵了一瞬,難以置信地望向自家弟弟。

而藏在人群中央的謝可越同樣變了神色,他端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用力捏緊。

他怎麽都沒有料到,自己和母親一開始的算計居然真的為施允南做了嫁衣、還讓他和駱令聲領了證?

很快地,人群中有富家千金顫聲問話,“施允南,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駱、駱家主怎麽可能和你領證了?”

這激動的語氣一聽就是駱令聲的愛慕者,似乎很難以接收這個消息。

又有愛慕者不滿嘀咕,“就是啊,怎麽可能,施允南他也配?”

駱令聲如鷹般的視線鎖定了人群,冷厲質問,“他不配,難道你們配?”

發難者頓時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正式通知各位,我們的確領證,日後等空也會舉辦婚禮。”

駱令聲頓了頓,提高了音量,“所以,再讓我聽見你們說他一句不是、再讓我看見你們為難他一次,駱某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字一句,都在宣示著自己的主權,更擺明了著他對施允南的無條件護短。

施允南心尖微燙,但因為假結婚協議沒往深處想。

不過他還記得,駱令聲找他‘假結婚’之一的目的,就是為了擋住這些不必要的愛慕者。

施允南眸色微妙了一瞬,戲精身份說來就來,“老公,對不起,我好像給你丟臉了。”

“……”

施允南的聲線悶悶不樂的,似乎是受到了什麽天大的委屈。實際上,重新背對眾人的他完全沒有半點悲傷,反倒還沖駱令聲狡黠地眨了眨眼。

駱令聲瞳孔深處的寒冰驟然化開,看破不說破,“怎麽?”

施允南撇去視線,“有人嫌棄我沒錢穿正裝,這一身太寒磣。”

說過這話的魏少爺瑟瑟發抖,就差當場給施允南跪下求饒。

“還有人嫌棄我沒有眼光、沒有鑒賞珠寶的品味。”施允南的語氣更顯委屈,甚至還沾染上了一絲並不明顯的哭腔。

“你剛剛也看見了,他們說我不在賓客名單上,都想要趕我出去,可是我的邀請函不是你給我的嗎?”

每一句話都很綠茶,每一句話都在暗中打臉。

就差被指名道姓的趙夫人面色瞬間漲紅,慌裏慌張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老趙,我、我不知道啊……”

她怎麽會知道施允南拿的是駱令聲的邀請函?

趙家給駱令聲的那份邀請函是獨一無二的,就是為了表示對這位駱氏家主的最高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