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先生,您這邊請。”

進入地下保險庫,在經理和幾名安保的陪同下刷卡穿過層層防爆門,終於面對陸長柏的保險箱時,我輸入密碼的手激動得差點發抖。

裏面的文件不多,但每一份都至關重要。它們不止是幾張證明,更意味著一筆等待繼承的巨額財產。

狡兔三窟。

楊沉告訴我,陸長柏將大半家業轉手給神秘的俄籍合夥人,以備日後出獄,可以迅速東山再起。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合夥人實際上並不存在。

去年九月,陸長柏煞費苦心多方聯系,終於買下這個備用身份。他自己牽扯過多,不適合親自出面,所以迫切需要一個人去經營它。

這個人必須是男性,與他關系緊密,願意承擔背後的高風險,並且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

陸長柏沒有選擇陸驚帆,他想到了我。

世界上沒有比父子更親近的關系,也沒有比一個生性軟弱的孩子更好控制的人選。更何況這個孩子恰巧因為感情上的優柔寡斷,正被幾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糾纏著。

為什麽他明知我在S市,卻一直不曾出面和我相認?為什麽我隱姓埋名這麽久都沒出事,卻突然被安德烈和楊沉發現?

只要適當地散布行蹤,令我走投無路,除了相信伸出援手的父親,我別無選擇。

從來沒有所謂的父子團圓,只有滿是人工痕跡的機緣巧合。

簽下那些文件時,他含笑告訴我:如果一無所有,自己未嘗不是一種投資。

用那支鋼筆,陸長柏寫下了和蘇莞的結婚申請,從初來乍到的窮小子,逐步成為商業帝國的掌權人;同樣用那支鋼筆,我寫下了新身份的第一個簽名,從此不再是身陷困境的許俊彥,而是為他看守財富的“伊戈爾”。

我想,可能他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在我身上看走了眼,以為我既不像他,也不像媽媽。

卑鄙無恥的陸長柏,自私殘酷的許可妍。

我畢竟是他們的兒子啊。

三天後,我從香江回京城。

剛下飛機就收到消息:安德烈定了回國的航班,現在已經啟程。

其實日期早過了我和他約好的三個月,但彼時我正疲於應付審查,在電話裏好說歹說,才說服他多等待一段時間。

看來安德烈的耐心被徹底耗盡,一分鐘都不能忍耐,非要火急火燎地趕回來。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吩咐小霍送我去了楊沉住處。

今天是休息日,楊沉沒去公司,回來時他正在家庭放映室裏看戰爭電影。屏幕上血沫橫飛,環繞音效播放轟隆隆的槍炮聲,震得人頭暈。

他和安德烈一樣,特別喜歡看這些刺激極端的東西,或許因為血液裏流淌著好戰基因,還有對暴力的推崇。

我只覺得吵鬧不堪。

楊沉看得太入迷,甚至沒注意有人進了房間。直到我坐到他身旁,他才按停播放,臉上帶出愉快的笑容,語氣卻很嫌棄:“喲,你還知道回家?”

我無奈道:“陸長柏剛出事那會兒還能裝不清楚情況,過了這麽久,再不去看看就有點假了。況且我只走了一周,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又沒說不放心。”他說,“陸長柏跟你聊了什麽沒?他恨我恨得要死,估計講的都是挑撥離間的話。”

我笑了笑:“還好,時間挺緊,他問了問我的近況,說要是你對我太壞,叫我去找你爸訴苦。”

楊沉冷哼道:“別信他的,一天到晚也不盼點好事。我把你捧手心裏都不夠,哪會對你不好?戒指給他看了麽?氣死那老狐狸。”

他眼睛生的極其漂亮,挑眼看我時情意流轉,分外奪目。

我自然不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挑釁陸長柏,無名指上的戒指也是回京城後才戴上的。但聽了他的話,依舊裝得確有其事:“他看到了,但沒說什麽。”

“切。”楊沉不再多問,“哦,跟你說一聲,我媽說明天去她那兒吃飯。”

“明天我有事。”明天上午安德烈的航班降落,我得去接機。

“成天忙得不見人影,也沒看你做出什麽正經玩意。”他嗤了聲,見我眼神微冷,立刻改口,“不去也行,反正我媽今年留在國內,吃飯機會多的是。”

我一聲不吭,他仿佛意識到方才說錯話,往我臉上睃了一眼,試探道:“明天你去哪兒,我跟你一起?”

“算了,楊總,不敢勞動您大駕。”我說,“誰讓我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破事。”

楊沉自覺理虧,嘟噥道:“我原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哎,許俊彥,怪我一時嘴快,別那麽小氣嘛。”

空氣中安靜片刻,他扯了扯我手臂,我不做反應,他便傾身飛快在我臉上啄了口,低聲說:“對不起,我錯了,不應該隨便貶低你……請、請你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