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第2/3頁)

我含笑應了聲,他問:“這兩天怎麽沒看見小段?又上山采風了?他真夠敬業,也不嫌蟲子叮得慌。”

“他去鎮上定新躺椅了。”我說,“臥室裏那把上了年頭,昨天下午他在上面睡午覺,睡得正熟,椅子塌了一半。還好人沒事,但哐當好大一聲響,我在外面差點嚇出毛病。”

這屋子的原主留了不少木制家具,整體風格與這依山傍水的小院相合。我和宋城住進來後,覺得既好看又實用,幹脆將這些東西留下。

不料有只躺椅不經用,也是宋城點背,中午不睡床,偏偏選了它來休息。

黃先生笑了半天,又道:“壞椅子在哪?我會點木匠活,讓我瞅瞅能不能修,省得花冤枉錢。”

我不在乎一把椅子的價格,但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也不好掃興,便兩人合力將壞躺椅搬到院子中間。

黃先生蹲下仔細研究的時候,我在一旁拿著工具箱,心思卻不在上頭。

宋城的精力遠甚於我,幾乎始終保持神采奕奕的狀態,很少睡午覺。但他這段日子似乎有心事,夜裏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好幾次悄悄起床離開臥室,直到天蒙蒙亮時才回屋。

我睡得淺,能意識到他下床,甚至隱約聽到他到外面打電話,不知在忙什麽。

如此不眠不休,他的精神怎麽可能好得起來。就連切菜時也心不在焉,差點傷到自己。我忍無可忍,好不容易哄人去午休,結果鬧了這麽一出。

黃先生椅子沒修完,宋城的車已沿山路駛到院外不遠處。

我聽到聲音,出院子迎他:“回來了?”

“嗯。”他下車時臉色有些難看,見了我,頓時溫和不少,“沒買著和臥室裏其他家具配套的。”

我說:“不著急,大不了叫人定做。”

他點點頭,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裝作沒留心,說:“黃哥在修舊的那把,他說問題不大,花點功夫能弄好。我調了幾種餡兒,中午咱們包餃子。”

宋城沒再說什麽,恢復了平常溫和從容的表情:“嗯。多包點,留黃哥吃個午飯。”

我睨他一眼:“我不是傻子!這種人情世故還用你教。”

他就笑了,眉眼彎彎:“嗯,我家俊彥真聰明。”

不和諧的插曲被輕輕揭過。

所有即將發生的不幸俱有預兆。

比如一次不該出席的聚會,一個無意間造就的誤會,一瓶鎖在抽屜深處的安眠藥。

又比如,一場失敗的官司。

陸長柏提出上訴。

這天晚上宋城摟著我,我們倆靠在床頭看節目,時不時說上兩句。朝夕相處,我不可能察覺不到他的沉郁心情,只是若無其事地等待,等焦躁的氣球漲滿,等平靜假象被戳破的刹那。

但等這個消息真的落在我耳裏時,我的第一反應卻是:能讓這老狐狸在短時間一敗塗地,陸驚帆最終還是出庭作證了。

腦海中閃過那個陰天的場景,青灰色的煙霧在我們之間彌漫,他的唇那麽冷。

“俊彥,你在想什麽?”

我笑了下:“我們在這兒住著,不就是為了離以前的事遠點嗎?怎麽突然說這個?”

宋城卻沒有笑:“陸長柏是你父親,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一聲。”他頓了頓,低聲道:“據我所知,和他對上的是楊沉。”

“所以呢?”我坐直身體,回頭望他,“你在暗示什麽?”

宋城的眼睛凝視著我,琥珀色的瞳仁折射出電視屏幕的光,某個瞬間,仿佛有寒芒閃過:“我想問,你和這件事有沒有關系?”

我當然得答沒有——傻子才會承認。

然而,這件事的核心並不在於如何說。

因為一旦他認定我參與其中,即使我聲淚俱下地否認,也頂多是多費點淚水,外加給自己添一個撒謊精的名頭。

宋城在我面前總是言笑晏晏,但他也能戴上無懈可擊的面具,七情六欲不上臉,令我看不出真實想法。

不清楚對方底細時,人很容易被牽著鼻子走,不自覺露出破綻。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我知道他遲早有這一問。

於是我反問道:“我為什麽和這件事有關系?你覺得我會幫楊沉?”

見他眼神冷硬,我繼續說:“我手裏有什麽可幫忙的?許家?他們吃我的肉還來不及,不可能做我的助力。銘德?別人不知情,你還不知道?我一個被架空的總裁,除了在員工面前裝個範兒,還能幹什麽?什麽都做不了。”

“就算幫忙,我也該幫陸長柏。好歹他是我生父,只有我一個兒子。他吃了官司,也許連這麽多年欠的撫養費都拿不出來,更別提遺產了,我腦子進了水才會幫楊沉搞他。”

“楊沉獨大,除了讓他更猖狂,更有底氣胡作非為,不尊重我的意願,對我沒有半點好處。難道楊沉能把從陸長柏那兒拿的錢給我?我做夢都不敢這麽做,他要有這麽好心,太陽能打西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