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造反(第2/4頁)

宋廷風和朱廣孝神色恍惚,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時常與自己出入勾欄、教坊司的同僚,已經不知不覺成長為如此可怕的人物。

一巴掌把一名四品金鑼扇的腦袋爆碎,這是何等可怕的修為。

許寧宴,他,他現在是幾品?

眾人心裏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旋即死死按住,不讓它冒頭,因為這太瘋狂太荒誕太顛覆常理。

朱成鑄臉色煞白如紙,嘴唇輕輕顫抖,他整個人,如同風中搖擺的樹枝,不停的顫栗著。

他奉若神明的父親,他全部的依靠,他四品武夫的父親,被這個人,一巴掌拍死了。

並不比拍死螻蟻難一些。

巨大的恐懼在朱成鑄心裏爆炸,他忽然打了個激靈,一股渾濁騷臭的液體從他襠部流下來。

“退回去,我不殺你。否則,朱陽就是你的下場。”

許七安看向趙金鑼。

趙金鑼強忍著恐懼,抱拳躬身,迅速離開。

許七安轉而看向宋廷風,指著朱成鑄:“他就交給你了。”

說完,信步往前,朝著浩氣樓走去。

一道道目光追隨著他,想跟上,但缺乏勇氣,直到許七安的背影消失,眾人紛紛扭頭,看向宋廷風。

宋廷風走到朱成鑄面前,岔開雙腿:“想活命的話,從這裏鉆過去。”

“我鉆,我鉆……”

朱成鑄慌不叠的跪下,誠惶誠恐,邊爬邊求饒,從宋廷風胯下鉆了過去。

邊上的朱廣孝突然抽刀,狠狠斬下,一顆頭顱咕嚕嚕的滾落。

朱成鑄臉上凝固著驚恐,眼角閃著淚,嘴唇動了動,最終歸於永恒的死寂。

“哈哈哈哈哈!”

宋廷風捂著臉,邊哭邊笑,宛如瘋魔。

一吐胸中郁壘。

這時,有人指著浩氣樓高處,驚叫道:“許寧宴要殺袁雄……”

豁然間,所有人都看了過去,只見第七層瞭望台,許七安揪著袁雄的領口,把他半個身子壓到了外面。

……

“袁雄,哦不,袁公!”

許七安笑眯眯的審視著臉色發白,不停掙紮的袁雄。

“聽說袁公嘔心瀝血,列了魏公十大罪,將打更人衙門的腐敗分子押入大牢,肅清打更人風氣,對揭露魏公這個誤國罪臣,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袁雄從他眼裏看到了森然的殺意,沉聲道:“許七安,本官乃朝廷命官,正三品大員,你,你不能殺我。”

見許七安目光依舊冷冽,他審時度勢,迅速轉變態度,哀求道:

“是陛下強迫我做的,我沒有選擇,為人臣子,如何拒絕?我真的沒有選擇,這不是出於我的本意,原諒我,許七安,原諒我好不好。”

天色漆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寒風吹的袁雄渾身冰涼,心裏也一片冰涼。

“你現在立刻離京,本官,本官替你拖延時間。晚了,下面那些狗東西就會舉報你,城門一關,你就出不去了。”

他不願放棄求生的機會,只想著先卑躬屈膝躲過一劫,回頭再通知陛下,誅殺此獠。

“原諒你是魏公的事,我的任務,是送你去見他。”

許七安松開手。

袁雄仰面栽倒,從七樓疾墜而下,“嘭”的一聲傳來,他仰面,雙目暴突,死死望著天空。

當場身亡。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打更人瞠目結舌。

“許寧宴,他,他是要造反啊……”

一位三品大員,說殺就殺,這是真正的大人物,位列諸公之一。

“早他娘的看不慣他們了,殺的好。”有人壓低聲音,小聲發泄了一句。

短暫的沉默後……

“殺的好。”

“打更人是魏公的打更人,他袁雄是什麽東西。”

“朱家父子背叛衙門,早被革職了,呸,殺的好。”

自昨日開始的壓抑,至此盡數宣泄。

許寧宴還是那個許寧宴,無法無天,他回來了,一切怨憤和不甘都將煙消雲散。

……

許七安返回茶室,這裏的陳設一如既往,只是再也不會有一襲青衣坐在桌邊,目光溫和的等待著他。

翻開茶杯,茶壺裏的水竟然還是熱的,想來是袁雄晨起時命人燒的。

許七安傾倒茶壺,倒了兩杯水,抿一口,搖著頭說:“喝茶無趣,今兒我要喝酒,魏公,你覺得呢?”

對面空空蕩蕩,茶室安靜,無人應答。

他取出地書碎片,從中倒出一壇早就準備好的美酒,拍開泥封,舉壇暢飲。

第一口豪邁幹雲,第二口就喝的慢了,小口小口喝著,很快就喝去大半。

許七安一邊喝,一邊碎碎念著往事。

他漸有幾分醉眼朦朧,小酣而未大醉,人生至境。

恍惚間,許七安好像看到了一位兩鬢斑白的青衣,坐在對面,雙眼蘊含著歲月沉澱出的滄桑,溫和的望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