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春祭日復蘇(第4/6頁)

李妙真的本命武器是飛劍,之所以使槍,主要是因為參軍後,得有一件與身份匹配的武器。

遠處“轟”一聲巨響,一道身影在數百米外躍起,於空中劃過高高的弧線,砸在城墻的馬道上。

此人穿著玄色打更人差服,胸口繡著一面金鑼,表情冷硬,宛如雕刻。

“你怎麽來了。”姜律中既意外又驚喜,將銀槍丟了過去。

“奉義父之命,赴雲州剿山匪。”楊硯接過長槍,回答的言簡意賅。

張巡撫一愣,似乎把握到了什麽,追問道:“魏公與你說了什麽?”

“義父說雲州山匪會作亂,命我秘密前來。”楊硯說道:

“我已在數日前秘密掌握雲州各處衛所的兵力,原本打算過段時間清剿山匪,不料今日黃昏,有十幾股山匪四處作亂。我剛帶隊剿滅,猜測白帝城可能出事,就立刻趕過來了。

“在白帝城六十裏外,遇到一股兩千人的兵馬,剛殺完。”

李妙真瞄了一眼槍尖,心說難怪上面還有血跡。

張巡撫如釋重負,原來我們只是擺在明面上的棋子,魏公暗中還有部署。

楊硯目光掃過眾人,在人群裏搜羅了一遍,皺眉道:“許七安呢?”

張巡撫臉色驟然凝固,姜律中眼中的驚喜,漸漸消退。

楊硯心裏一沉,本就面癱的臉,愈發的冷硬。

“他……”張巡撫眼睛裏流露出悲傷,道:“他,戰死了。”

李妙真微微垂頭,嘆息一聲。

哢擦……楊硯腳下的石磚驟然崩裂,一股股氣機不受控制的溢出,昭示著這位金鑼的情緒失控了。

他眸子銳利如刀,常年面癱的臉,罕見的扭曲起來,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怎麽死的。”

張巡撫把今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楊硯,最後說到許七安為了保護大家,死守不退時,巡撫大人眼睛發紅:

“他身中三十一箭,刀傷六十余處……他至死都是站著的,說不退就不退……一諾千金重,一諾千金重啊。”

姜律中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張巡撫悲慟的模樣,有些不忍,沉聲道:

“是我失職,對不起……”

楊硯手中的長槍毫無征兆的橫掃,槍杆彎曲,重重的砸在姜律中胸口。

砰!

天地間,爆發出洪鐘大呂般的震響。

姜律中撞碎女墻,拋射了出去。

楊硯一腳跺塌半個城頭,沖天而起,怒吼聲遙遙回蕩:“姜律中,你這個廢物,老子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

驛站裏,大廳。

許七安和三位銀鑼,一位銅鑼的屍體,停放在大廳正中央,身上蓋著白布。

許七安身上的箭矢已經扒掉,沾滿血汙的臉也清洗幹凈,深夜無眠的宋廷風和朱廣孝,默契的下樓來,搬來兩張椅子,一左一右坐在許七安身邊。

也不說話,就默默坐著,陪著。

男人的悲傷是沉默的。

期間,宋廷風說了兩句話:“就當是給你守靈了。”、“來生再做兄弟。”

朱廣孝說了一句話:“到最後,還是我們兩個人。”

蠟燭漸漸燒到盡頭,燭淚一滴滴滑落、凝固,在這個悲傷的氣氛中,宋廷風和朱廣孝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沉聲的腳步聲從驛站外傳來,一隊打更人來到驛站,為首的是楊硯,楊金鑼似乎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狼狽不堪。

身後,跟著他來雲州的幾位銀鑼,宋廷風和朱廣孝都認識。

許七安也認識,比如曾經一起查過桑泊案的閔山和楊峰,比如……三人的頂頭上司李玉春。

李玉春此時像極了行屍走肉,他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許七安,走的很慢,短短十幾步,竟仿佛布滿了荊棘,踩一腳就會有鉆心的痛。

李玉春伸出手,掀開了白布……他身子一晃。

“頭兒。”

宋廷風和朱廣孝連忙去扶。

李玉春低頭,看著許七安的臉,說道:“我聽說寧宴戰死了,但怎麽死的,具體過程我還不知道,你倆能給我說說嗎?”

宋廷風和朱廣孝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頭兒太平靜了。

宋廷風把事情經過告訴李玉春,後者很安靜的聽完,緩緩點頭,“不愧是我帶出來的銅鑼,好樣的,沒給我丟臉。

“他做事一直很合我心意的,就像當初砍姓朱的那個小雜種。他從來不貪錢,這點比你們倆都好,你們要向他學習。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修行太散漫,再就是巡街時經常偷摸著去勾欄聽曲,有人好幾次到我這裏來告狀。”

他叨叨叨的說著散碎的小事,回憶著以前的點點滴滴。

大抵還算平靜,這讓宋廷風和朱廣孝松了口氣,他們知道頭兒很重視、欣賞許七安,當初因為刀斬銀鑼的事,他都敢當眾削魏公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