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3頁)

甜釀反應過來他說什麽,她的癸水,很久之前已經不太準時,行蹤不定,一兩個月才來一回,她扭身側躺,避開他的手,閉上眼:“沒什麽,一直都這樣。”

她心裏隱約有察覺,其實是有些問題的,和曲池成婚後,算是恩愛,但肚子一直都沒有動靜,每逢癸水都痛得厲害,或許她就是難以受孕,或許是體質太過陰寒,但她對此不急切也不失望,只是任由它去。

男人湊上來,將下頜枕在她肩頭,兩人的頭挨在一起,他蹭一蹭她微微淩亂的秀發,甜釀往旁躲避,被他伸臂攬著腰肢,拖入赤裸溫熱的懷中。

兩人都清醒的時候他極少露出這樣溫情的動作,甜釀惱怒,掙紮要從他懷中起身,被他壓住肩膀,男人結實的腿壓在她膝上,他埋在她黑鴉鴉的發裏,在溫暖馨香裏深深吸了口氣。

良久吐出了一句話,嗓音低沉又冷淡,輕飄飄落在她耳裏:“那時候不這樣。”

那時候不這樣,那時候她很愛吃冰,炎炎夏日的午後一定要一碗澆了蜂蜜的冰雪櫻桃酪,他看著她吃完,總要湊上來吻一吻她唇裏的甜蜜和冰涼,他的炙熱和她的冰冷攪在一起,榴園的午後就是那種隱秘又歡愉的甜蜜。

那時候她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鬧出個孩子來,總是想著多吃一碗冰,這樣癸水來的快,她就能月復一月安心下來。

甜釀瞬間眼眶腫脹,盈滿澀痛,反手去推他的肩:“你走開。”

她推不動他的身體,他瞥著眼看她,丹鳳眼愈發的狹長又幽暗,手指捏著她小腹上薄薄的皮肉,甜釀呼吸急促,拼命去拍打他的手,試圖坐起來:“你別碰我。”

“找個大夫給你看看。”他抿唇,她到他身邊已經數月,他沒有用避子丸,她也沒有用湯藥,再想她和曲池那幾個月,冷聲道,“上回痛成那樣,曲家那小子都不管的麽?”

堅硬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她的指甲胡亂在他手臂上抓撓,要掙脫他的懷抱,聲音尖銳:“不要你管,離我遠些,你滾開。”

他皺著眉頭,看她突然發瘋,兩腿亂蹬踹他,伸手去抓她的腿,甜釀趁機掙出他的桎梏,在他臉上反手一撓。

下頜微痛,被她長長的指甲刮去兩道油皮,沁出一點血絲來。

施少連臉色冷下來。看甜釀臉色漲得通紅,一雙漂亮的眼裏是勃然怒意。

“你好端端的發什麽瘋?”他聲音發冷,臉色不悅,揩去頜沿的血珠,“我不過提一句曲池,你就怒成這樣。”

她光腳從床上跳下來,眼裏全是紅絲,沖著他尖叫:“我早就瘋了,早就被你逼瘋了。”

“不要你管,我就算是痛死也不要你管。” 她重重跺腳,目光盈盈,咬牙,沖他大喊,“你就盡管折磨我就好,最好把我折磨到死,才解你心頭之恨。”

她急急披衣裳,披頭散發,光著腳往外跑,施少連目光沉沉看著她,胸膛起伏,咬牙壓抑心中怒意:“去哪?”

門“砰”地被推開,又被重重摔著闔上,他真恨不得掐死她,掐死這個不知好歹的鬼東西,或是讓她永遠不開口說話,讓她雙腳跑不開躲不掉,他說什麽做什麽都能聽著受著。

樓裏一直有人守著,看守的龜奴看著施少連臉色陰沉出來,臉上兩條明顯是指甲劃出的傷痕,語氣冰冷:“她人呢?”

她去了戲樓看戲,這已經是半夜,男人女人多半回屋去尋歡作樂,只有三三兩兩摟著花娘喝醉買醉的人在放聲大笑,這屋子富麗堂皇又濃香醉人,到處是糜爛到死的氣息,戲樓已經冷冷清清,滿地的果殼瓜屑酒壇子,琵琶箜篌管弦都還未收拾起來,舞伎桃紅的披帛掛在椅上,不知誰遺失的一只鎏金花釵,掉落在潑灑在地上的酒水裏,釵頭的絹花已經汙臟,釵身倒是金燦燦明晃晃,閃得人眼花繚亂。

她光著足,連襪都未著,火龍還沒熄,踩在地上是暖融融的,桌上有喝了一半的的酒壇,她抱在懷裏,漫無目的走在戲樓裏,皮影戲的影人還未收拾,就擱在台面上,她挑了張高椅,在上頭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細細抿了一口,是北地的葡萄酒,醇香溫厚,撿起桌上的影人,捏著簽子抵著白紗上。

那影人笨拙的揮舞著手足,她也像它,一直身不由己被支配,兒時輾轉在各處寄住,為了不餓肚子不挨打吃過很多苦,雖然很多苦痛她已不記得,卻永遠鐫刻在骨子裏,後來為了得到更好的東西,一直虛情假意討好於人,等到自己有意識想要掙脫出來,卻又被迫受制承受更多她不想承受的東西。

她得到或失去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甘願或不甘願,要或者不要,自己總要做一次主。

施少連看著她孤零零的背影,在她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