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杜若娘家還有個母親和哥哥,母親依附著哥嫂過活,哥哥杜宏是巡檢司的九品官吏,家裏娶了個勤儉持家的嫂嫂郭氏,母兄對她都還算好,杜若只是和這親嫂嫂有些不對付。

若是和張優撕破臉和離,也不是不可,兩人成婚不過三四年,尚未有孩子,分的也能幹凈利落,只是她孤身一人無以為生,若是依附娘家,吃住都靠著哥哥,郭氏未免心頭不願。

杜宏和杜老夫人見自家妹妹回來,身後的婢女杜鵑抱著個錦包袱,不由得大吃一驚,等聽杜若說起張優之事,哥哥皺眉:“是有些過,直損了你的臉面,讓四鄰親友看了場笑話,但妹婿那個性子我也是知道的,人本不懷,怕是那妓子使出了什麽勾勾纏纏的手段。只是你也不可太拿捏,他如今升了職,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有些錯處,也是常理。”

又道:“這幾日就在家住著,張家是通情達理的人家,早晚來接你回去,你氣消跟著回去,對妹婿好言相勸,軟意服侍,勸他改過,才是為妻之道。”

杜若聽見哥哥相勸,咬牙道:“哥哥是男人,自然替男人說話,又豈知我們做女子的苦,我和哥哥換換身份,讓我當個男人豪爽一回,哥哥嘗嘗女人堆裏的罪。”

她說這話,嫂嫂郭氏在一旁有些不中聽,淡聲道:“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若是趁早懷個孩子,一家子和和睦睦,他哪有閑心做出這些事來。”

杜老夫人心疼女兒,握著杜若的手嘆氣:“你哥哥說的話,且聽一聽,你自小嬌慣,心氣高傲,這我是知道的,夫妻間的齟齬,錯處不只是優哥兒,你也得自己反省反省。”

杜若聞言,不禁心如死灰,再三咬牙,慢聲道:“好。”

杜若在家住了一日,便往廟裏去燒香小住,禪房幽靜,杜鵑坐在外頭門檻上守著,房內卻有些纏綿動靜。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況苑嚙著她的耳珠輕笑,“讓貼身侍女躲在我家門前給我送消息,冒這樣的險,就為了這档子事?”

她氣息淩亂,將身上人纏得緊緊的:“冒這樣的險……就這档子事,你不也來了麽?”

況苑呼吸急沉:“數月未沾嫂嫂的身……我可想的緊,我這狗鼻子……冒死也要來聞聞味。”

兩人纏作一團,情酣處,也酸也醋,也肉也麻,淋漓大汗,分外暢美,事畢之後,偎依在一處說話。

況苑翻出來一個小匣:“大哥兒托我將這東西給你,說是謝禮。”

杜若打開一看,原來是幾枚金錠,明晃晃的耀眼,不由得冷哼,將金錠抓在手裏:“他倒是大方,直來直去不掩飾。”

“還不是謝謝你出力。”況苑大掌去抹她身上香汗,“這一頓折騰,怕是花了他不少銀錢。”

“何止是不少。”杜若道,“就光張優衙裏升貶起起落落,花費少說也有千兩銀子,還有我舅母處使的力———要我說何必呢,若是只為了退婚何須這樣大費周折,他是起了心思想要慢慢折磨張家,但凡惹他的人,再也沒安生日子過,看著清爽,卻是個眥睚必報的性子。”

隔了會,杜若又道:“圓哥兒最後折騰成那樣,這人的心思,怕是有些駭人,到底……要把他那妹子怎麽樣。”

“左右不是親妹子,再怎麽樣又如何。”況苑貼著她,身體越來越燙,“這世上哪有個好人,只圖自己快活便是,管其它做什麽。”

她看著身上熱氣騰騰的男人,亦是覺得可笑,自己遇人不淑,抱怨女子命苦,可轉身又去勾引有家有室的男人,不知是她命苦還是那薛雪珠更命苦些,她自己亦非好人,哪有心思去操心其他人的好和壞。

也無須山盟海誓,但只顧蝶戀蜂恣,一晌貪歡。

杜若不過在家住了兩日,果然張夫人遣人來接,杜若也未在娘家多留,收拾東西,辭別兄嫂,仍回了張家。

那雪姐兒已不在張家鬧,張家如何肯讓這樣的人進家門讓旁人笑話,這個雪姐兒多少也和施家帶些幹系,張夫人更是嫌惡,逼著張優將人打發走,至於肚裏的胎,家中人都避而不說,也許是有了別的打算。

趙安人聽聞這樁事,亦是心頭一梗,她對張圓頗是滿意,但如今張家這名聲,三番兩次被攪的不成樣子,張圓近來又是情傷難抑,和窈兒生分異常,想了又想,又將那兒女結親之意往後挪了挪,且看明年的秋闈,若是張圓能高中,將那施家女子忘在腦後,自然是皆大歡喜。但在這節骨眼上,頗有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之感,只能一時不冷不熱的處著。

張夫人如何看不到眼前這些,整日憔悴異常,苦苦強撐不住,將大半家事都交給兒媳張蘭打理。

張圓知道杜若重歸張家,扶門出來和杜若見面:“嫂嫂能否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