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君入甕7(第2/6頁)

索性放寬了心,僅留神看著。

不遠處的父子手頭倒是消停了,面上卻沒消停。兩人神色各異,臉一個比一個黑。見江凝乘刀進來解了眾人燃眉之急,江余邙不過擡眼一瞥,既無贊賞,也無欣慰,看不出是個什麽想法。

島上紛爭不斷,江凝始終遊離在漩渦之外,至危機之時才突然現身,來得也太是時候了。

葉玉棠忽然有一種感覺:以他敏銳,是不是開始懷疑自己女兒了?

正想著,頭頂山頭又響起賊老頭陰陽怪氣一聲太息,“哎呀,出岔子了!”

隨後他收回視線,望向谷底,“不如幹脆殺了這谷裏最強,青雲直上!立地成佛——”

說罷,三四聲笛聲,縱著張自賢提劍往山谷俯沖而去。

笛音如同入陣曲,葉玉棠聽得頭皮陣陣發緊,覺得這劍是必要出鞘了。

誰曾想,遠山處廊亭,江凝就地放下仇靜,乘刀去而復返。

大抵心裏一急,於中途脫口便是一句:“你這老賊,說好……”

一個好字調沒轉下,江凝覺出不妥,立時收聲閉口,向七星盤處急急掠來。

可惜晚了。

葉玉棠瞧著劍老虎面色,心道糟糕。

果不其然,劍老虎沉著臉,問,“你與他說好什麽?”

江凝緊追張自賢,聽見父親叱問,不由解釋,“待父親脫險,女兒再慢慢說與您聽不遲。”

劍老虎冷笑,“不敢。此賊叫老夫十載寢食難安,女俠卻與他頗有私交,實在令老夫背脊生寒。橫豎一死,不如就死在這,倒能死個明白。”

江凝欲哭無淚,“爹爹,女兒傷害誰也不會傷害爹爹。”

江氏父女不合,叫巴德雄頓時眉開眼笑。

他在江凝話後頭,火上澆油般講了句,“是啊,驚鴻仙子,可是反復叮嚀老夫,說今日宴請諸位,她可睜只眼閉只眼,卻斷不可傷了江宗主分毫……仙子怎會害您呢?江宗主大可放寬心。”

說話間,笛聲自然斷掉。

張自賢在距劍老虎三尺外倏地停駐,與他不近不遠的相視了片刻。

魂魄剛回體內,猝然對上那雙盛怒銳眼,張自賢險些嚇得復又魂飛天外;驚懼間兩步退後,栽倒在地。

劍老虎只是不理這潑才,轉頭一聲喝問:“江凝?!”

巴德雄嘖嘖嘆道,“驚鴻仙子,這些年可著實做了不少好事,卻又深藏功與名,別說仙子仙女……道一聲驚鴻菩薩,也不為過。”

葉玉棠心道:深藏功與名,似乎不是這麽用的吧?

劍老虎聞言氣極反笑,問,“江凝,你究竟做了多少好事?”

巴德雄也跟著笑,說,“江宗主也別太動怒,畢竟自古貓鬼陣下無完人。為搭救夫婿,驚鴻仙子也下得凡來,也是情非得已,情有可原。”

張自賢驟然駐足,令江凝稍松了口氣。但她又怕賊子一個不高興縱再去傷人,父親便危險了。故只先罵了句,“你閉嘴!”

七星盤就在近前,她微微眯眼,留意江余邙位置,於十尺外,以腰為軸,倏地倒懸。

雙刀行至谷底越縱越快,刀上白衣身影也似一片疾雲。

葉玉棠眼裏瞧見,心裏念著:仙子,你可千萬、趕緊地,將這頭倔虎從這谷裏搭救出去。身在此地眾人本就如履薄冰,有他在如在冰上丟了把柴,既要滅他自個兒的火,又怕因撲火而眾人一倒帶進陰溝裏,難啊難。

不留神,劍老虎沖開右臂經脈,一個重掌擊出。

急行的白雲被這一掌給拍散了,白影從雙刀上撲跌出去,腰身撞上七星石盤前陡轉身形,倏地騰起,於石盤蓮步輕移,落於泥沼上幾步疾馳,墜地時堪堪穩住身形。

玉袖生風,裙裾偏飛,衣不染塵垢。

葉玉棠情不自禁,卻又不合時宜的脫口贊道,“真美啊……”

江余邙一拂袖,負手看著江凝,冷笑道,“我豈要賊子搭救?笑話。”

江凝聞言,有一瞬沉默。

江余邙道,“你說說吧。”

重甄自知無力勸阻,只得也默然聽著。

反倒山上眾人皆勸說道:“江宗主何故如此?和不等收拾了賊人,再從長計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江凝卻漸漸眼眶通紅,講出一句,“是,女兒逼不得已與賊人謀事,便也是賊。”

江余邙心下了然,微微頷首,朗聲道,“向來會無好會,宴無好宴。為求當年一個真相,諸位與我共赴此局,便已做了最壞打算。若終有一死,這筆糊塗賬也不必帶到底下去。諸位說,是不是?”

眾人自不敢有異議。

葉玉棠心想,這劍老虎軸起來,也真是天下無敵了。

及至紛議漸息,江余邙又轉頭問江凝,“當著諸位的面,我且問你。十年前,君山島,有沒有你的一筆?”

江凝搖頭。

江余邙又問,“緣何有人使驚鴻劍傷了刀宗第一張老?憑誰能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