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君入甕(第3/4頁)

江余邙心道不好,凝周身氣勁,引竹筏似飛劍,朝湖心渦旋疾沖去。

右手一劍劈開水柱,吼道,“收手!”

紅衣女子一見他現身,方知他不想自己寡不敵眾被人傷及,也不想願她出手傷人,哪怕是張自賢。

氣勁才發三分,至此忙不叠收手,險被這反沖之力所傷,幾個疾沖,背掠出去。

梁上上弦天鷹與刀侍鳴衛聽他號令,也立刻收手。

葉玉棠伸手一引,拽住近前一根絲線,連人帶談梟拽到自己跟前來。

大浪拍岸,拍得龍虎山少許人在湖中蕩漾片刻方才爬上岸來。

院中狂風未熄,將眾人吹得衣袂偏飛。

上弦天鷹與刀侍鳴衛從四面八方瞬間將眾人包圍。

江余邙立在棧道斷處,遙遙問道:“你蘊藉極深,雖不知是哪一宗高人,但行事磊落。我不願傷你,更不願這眾人被你所傷。”

葉玉棠仍沉浸在方才酣暢之中,一時沒能答話。

剛才被張自賢背襲之時,忽聽得一陣清明之聲,眼前一切瞬間皆成虛影。

清晰的只有劍。劍氣,劍芒,劍光,劍勁。她忽然不在意劍老虎手中之劍會砍向何處,因為每一劍總會落到長生上。

她確定長生並不能快過自己,這一切出招也全憑本心,又忽然不為曾習得的任何法度所羈絆。卻仿佛天地萬物皆能為她所用,周身氣蘊有舒有斂,慧孛流隕雖剛猛卻備柔輕,招式如行雲流水卻收發自如。

她甚至並未意識到長生極少出鞘,也沒有意識到周遭有人向她急攻而來,只覺察到二十道淩厲劍氣,她並未在意,自然而然幾個彎身避過身後叢叢氣勁,不留神間便將水浪層層卷起。

笛聲戛然而止,那種靈動的感覺卻延續了下去。

甄繁就簡,原來便是心清凈?

她立在亭上,連指尖都微微發燙。

江余邙又問,“但你為什麽要暗助那奸邪之人?”

葉玉棠終於聽清,反問道,“你說奸邪之人是誰?”

江余邙換了個說法,“為何要聲東擊西,助巴德雄暗度陳倉。”

葉玉棠心想,眾人得了裴若敏的消息,挾裴沁在君山島,多半是料想巴德雄一時心切,一定會為救女兒現身。所以見他們在明處整這出鬧劇,實則暗暗挖棧道偷渡裴沁,其實是為巴德雄聲東擊西暗度陳倉?

她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得回答:“我們沒有助他。”

他二人雖大鬧一場,終不曾傷人。

江余邙思忖片刻,道,“倒也是。”

幾番推斷,至此便陷入死局。

江余邙一籌莫展。

忽然天上飛來兩個黑衣上弦天鷹,跪於江余邙跟前,道,“宗主,渡口那處擒住人了,暗道出口在一戶農人牛棚下。”

江余邙問,“是誰。”

兩天鷹齊聲化一,“是裴沁與尋戒。”

其中一人又補了一句,“那和尚,與程宗主打起來了,落了下風,但一時還沒出勝負,看來是要死戰到底。”

張自賢一時便笑了,與周遭人以眼色暗示:看我說的如何。

江余邙凝神一想,忽然明白過來,中氣十足一聲大喝:“滾出來!若你還記得自己生自雪邦,便不要做縮頭烏龜!”

柳虹瀾本好好地縮在一棵大樹蔭子裏,不知被誰推攘了一下,滾落在地,爬起來縮手縮腳拜了拜,“閣……閣主不在島上。”

此人深長眉目,白皙肌膚,微有女相,面容極美,身形高大而不與面容違和。

藏身的黑袍因先前一番狼狽而掀開條縫,露出裏頭淡青的衣衫。

裴若敏微微睜大眼睛,似想要看清,又似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眨眼,這人便被人從後頭滋溜一聲推開;腳底一滑,若不是輕功上乘,幾乎就要滾落入水裏。

另一個面容蒼白的黑袍人站到前頭來,本該氣宇軒昂,與柳虹瀾相較卻有些羸弱病態。

江余邙打量來人,道,“看看你不人不鬼的樣子!”

轉臉不看他,稍稍平了平氣,方才接著說,“竟淪落到與賊人為伍?”

說罷,忽然提著劍,一縱掠至跟前,給了他一下子。

雖說是劍面拍的,但這一下子可不是誰都受得住。

重甄一個趔趄,險些栽倒,猛地跪下,臉發白。

葉玉棠簡直驚駭,“你們這些正常人家的爹,都這麽不分青紅皂白?”

長孫茂顯然習以為常,答道,“只有這位。”

葉玉棠看他一眼,不由一笑,心道,也不知是誰,屁股都給爹打得血肉模糊。

江余邙背過身踱了幾步,道,“說說吧。”

重甄卻忽然反問,“宗主信我嗎?”

稍顯渾濁卻不失淩厲的眼將重甄打量片刻,“叫我怎麽信你?”

重甄垂了垂頭,像是謝他給自己說話的機會。

隨後道,“巴德雄傷人無數,手段殘忍;裴沁從旁唆使,難脫罪責;夢珠與一雙幼兒被郭公蠱殘害,少莊主與賊人失之交臂,錯失救人先機,不得已去子留母,卻因救人之急,而以驚鴻劍誤傷了程血影;巴蠻與摩尼教表裏為奸,各有所圖,此番前來中原,目的定不簡單……這些他們故意想讓我們知曉的,宗主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