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故山7

祁慎攜來一壺珠蘭花茶, 三人坐在個最顯眼的位置,就著梅子吃花茶,實在愜意的不行。祁道爺對男人素來沒什麽好臉色, 雖然她也不怎麽待見長孫茂,但能得手捧清茶這種待遇, 仍惹周遭一眾少年眼紅不已。

一柱香|功|夫, 長孫茂與韋天賜又被叫回了論劍台上。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 沉默的站了一會兒。

韋天賜扶額道:“誰又能想到,這竟然是今年的頭籌之爭呢?”

長孫茂點點頭,“若不是姓衛的從中作梗, 上一場我就和你遇上了。”

韋天賜也十分認可這一點, “然後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會是尋戒師傅。”

長孫茂道,“那你還是得不了頭籌。”

韋天賜挑挑眉, “你這個‘也’字,從何而來?”

突然就進入了放狠話階段。

長孫茂道, “我若是個端直漂亮的女人, 你倒也能故技重施,氣得我露出破綻。只可惜我不是。”

韋天賜又好氣又好笑, “你罵我使陰謀詭計也就罷了,咱兩彼此彼此……可是你那種惋惜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長孫茂道, “自然不是惋惜我不是個女人。”

韋天賜道,“那你惋惜什麽?”

長孫茂道, “惋惜我哪怕使了陰謀詭計之後,下了論劍台子仍有一盞熱茶吃。”

韋天賜笑了一陣, 朝他豎起大拇指, 道, “你嘴是厲害。你有美人手捧清茶佐梅子,卻又與我何幹?我又不惱。但凡還有什麽招式,盡管使出來。”

長孫茂突然大叫一聲:“隱霧飛花——”

此乃是世間一門至強輕功,可惜已失傳多年,素來以輕功高明著稱的日月山莊,便是憑的半張殘卷,窺得其一鱗半角的精華。

韋天賜聽完這四個字,整個人呈現一種極度戒備狀態,微弓身形四下探看。

長孫茂略一停頓,將那話接了下去,“我又不會。”

韋天賜恍然發現他仍在跟前,尷尬一笑,道,“你當然……”

不等他把話說完,長孫茂忽地轉身疾跑。

韋天賜方知這才真的中計,梅花鏢自袖中一抖飛出,卻沒中。

因為長孫茂早料到他必飛鏢來追截,而他必快不過鏢,故兩步踏出之後,突然以極其詭異的步法,左右左左蛇形移步,模樣極是滑稽,卻十分有效。

韋天賜連飛三鏢,實實在在的一鏢沒中。

哪怕淡定如祁慎,一粒梅子放進嘴裏,還沒嚼兩下,笑得嗆咳起來,喝了兩口茶緩過勁來,湊近來說,“你這師弟可真夠逗的。”

葉玉棠頗為得意,“那是。可愛吧?”

正說著,韋天賜已追上八尺,一鏢飛出。

他幾步急跑,跑出八尺外挨了一下;此時梅花鏢力道雖減得只剩兩成,仍將他打得一個趔趄,步子一慢,韋天賜已悄然抽刀飛身劈來。

祁慎淡淡一笑,道,“還成,就是武功次了點。”

論劍進行到這兒,大抵是認定大局已定,眾人心裏已然波瀾不驚。

台上兩人,一個完全沒想到自己能站在這兒,另一個完全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一個人站在自己對面,兩人你追我趕,有如打情罵俏,好笑有了,精彩實在談不上。

正當葉玉棠與祁慎看戲漫談之時,忽然一群人拎著包袱站到她跟前。這群人一身道人著裝,多負劍,大抵是天師派的什麽人物。葉玉棠不大臉熟,祁慎卻是認得的。

一陣錯愕過後,祁慎起身道,“諸位師叔好。”

葉玉棠嚼著梅子,心裏想:這幾人,莫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五龍祠七星劍?

接著執杯喝了口茶,在杯盞掩護之下,她以眼角余光數了數,對了,正好七個,那估計就是七星劍沒錯。這群道士毛病最多,但凡在業內出了些個名氣,便能從“紫微垣”中得個星官雅號。

仇歡同她說起往事,除卻與尹寶山那點破事之外,還常說起與自己失之交臂的星鬥之名。她說,中原道門之中,曾有一個“開陽”大名百年不敢有人動用,因為開陽乃是武曲。正如文曲之於文人雅士,開陽武曲之於武林中人而言,該有何等分量。能得武曲之名,必得習武之人皆能心悅誠服,若非非常之人,否則無人能擔此名號。鋪墊說完了,仇歡便又頗為自戀的補充一句:她離山之前,十四主星之名中有十三個皆被她同門師兄師姐占了去,獨留這“開陽”之名,搞不好便是留給她的……

她聞之一笑,心道,“武曲”開陽?嘁。

倒不是看不起仇歡,而是她實在看不起道士們瞎起名的臭毛病。

不過仇歡還同她說過,有星官之名的武林中人,最出名、最有默契的幾位,往往會被旁人並成為“幾星某”。譬如太乙劍派最出名的四人,乃是北極天樞、北鬥天樞、左垣天樞與右垣天樞,便被並稱作“四天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