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故山5(第2/3頁)

他道,“上山之前,我爹說富家難教子,要討個老婆來管教我。”

她恍然,“原來逃婚來的。”

他又說,“若真是娶妻倒也罷了。也不是真為娶妻,而是打著成家的幌子叫我立業。真沒勁。”

她在那頭笑起來,“是挺沒勁的。”

他又笑了,“是吧?倒不如一輩子隨棠兒浪跡江湖來的快活。”

小小雜物間,窗戶開的小而高。

兩人躺在兩張床上,側著身臉對著臉的說話。

月亮照在床頭,照的他眼睛亮亮的,說起話來,仿佛較之往日也格外真誠。

葉玉棠在另一張床上側躺著看,聽見他說的這番話,恍然也有點心動。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與師父青燈長卷,守著琉璃寺終老少室山,便足夠了。

有人願意跟她一塊兒一輩子浪跡江湖?

聽上去竟還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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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聊也不過是個無足掛齒的小小插曲,過後一切倒又如常。旁的弟子論劍,她便攜他在風雪洲客棧的橋邊同他說劍。

“如今余下的三十多名弟子,不論刀法、劍法、掌法、棍法,或是內功、輕功,皆在你之上。我們若要贏,只能贏在攻其不備。如你現在去戰,免不了一失。稍有不慎,便難躋身下一輪論劍。好在此刻只需按捺著不必出手,旁人也不知你武功路數。如今不少弟子常在論劍前私下約戰,若有人找你一戰,你切不可應,免得露了底。”

“這其中有三人於你極為棘手,一是祁慎……”

長孫茂突然若有所思道,“這個祁慎,似乎是仇谷主從前的師妹。”

“我同她不熟,”葉玉棠臉一黑,接著說道,“二是韋天賜,三則是尋戒。韋天賜騰掠極精,若他溜你,簡直跟逗小孩似的;祁慎內蘊深湛,她若留足時間運轉真氣來攻你,你恐怕挨不了兩下子;尋戒與你功夫路數相當,入青龍寺十三年,早年曾得過師父兩年指點,無論哪樣功夫,皆穩重求益,難尋破綻,乃是今年頭籌不二人選。”

長孫茂道,“這三人之中,我只需能贏一人,是否就不算輸?”

她道,“若我沒料錯,正是如此。”

他道,“誰最容易贏?”

她想想,道,“韋天賜。他輕功是不錯,鏢法尚可,刀法卻平平。他若拉開距離四尺往上,你便也不必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有點詫異:“我也跟著躲?”

她點點頭,“他跑,你也跑,反向跑出四尺,始終拖他八尺。八尺以外,他的鏢不論勁力、準頭皆不好,他只好往你來靠。若他來攻,四尺反擊,比的就是誰耐性足。”

他略一思索,道,“明白。”

她道,“若是遇上祁慎,是相反的道理。她外功不濟,劍法亦平平,你切不可叫她跑出四尺以外,否則你必挨她一下子。好在調運真氣需耗時,若你趁這機會去追上去,她運力不足,哪怕就此一記袖裏藏花,倒也不礙事;倘若她運力之時,背部靈台、懸樞受你一棍,那她恐怕就不好受了。但你最好別碰上祁慎……”

長孫茂道,“為何?”

她道,“祁道長,那可是終南山頂上一抹皎潔月光。你若傷了她,下了論劍台來,在座不知多少人來揍你。”

正說著話,七七八八少年俠客迎面走來,手裏俱攜著香燭十二件。看樣子,是要往靈官殿去祭拜七暇星官,順便同祁道長搭搭話。畢竟這位祁道長心裏,也只剩下六十元辰與七暇星官了。

若說她與祁慎能有點子什麽共同話題,對仇歡恨其不爭勉強算得一件。

可每每她挖苦仇歡時,說得祁慎明明心頭也極為爽快,卻要惺惺作態的罵她一句,“師侄,休得對師姐無理。”此道人不過虛長她一歲,卻總以師叔自居。葉玉棠見著她,便直呼其道名祁慎,連“道長”也懶得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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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論長孫茂對上祁慎,亦或是韋閣主愛子,她都有把握能贏得輕輕松松。他二人本可以直到論劍最後那一日,在這二人之中擇一人一戰即可,卻沒料到衛小侯爺這幺蛾子贏了裴慧之後,突然指名道姓,要與長孫茂一戰。

這一戰倘或勝了,長孫茂哪怕入了四甲之戰,明日要對上的,卻是尋戒師傅。

但若明日第一場便敗下陣來,他便三年無緣終南論劍。

葉玉棠立在他身側,萬眾矚目之下,心頭竟有些不安。

心裏的第一個念頭是:我憑一己之願如此豪賭,是否害了他?

第二個念頭則是:若他父親兄弟知曉他習武之路遭此重挫,是否會逼他離山從俗,入仕為官?

所以在長孫茂問她,“棠兒,要我去嗎?”

她按捺著沒說話。

衛小侯爺得意大笑起來,負刀高聲宣戰,“怎麽,長孫公子,既有志向來終南論劍位列三甲,怎麽先怕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