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雲姑4(第2/4頁)
“舍身同死?”葉玉棠忽地問道,“與誰舍身同死?”
雲姑道,“與玉龍笛。”
柳虹瀾道,“既然是舍身毀物,那大師就不算毀了誓言。”
葉玉棠道,“師父一生都不曾違背誓言。”
說完這話,她跪趴在泥土地上,對著師父金身,一次次深深伏下去。
長孫茂從柳虹瀾手頭接過事先備好的十三支香燭,立在她身旁,靜靜等待她拜完師父金身,再點燃給她。
幾個蛇人從未見過香燭,好奇地圍過來看。
火折子“擦——”地點亮,原先還探頭探腦的蛇人們,瞬間山猴似的驚叫一聲,嚇得滿寨子逃竄。
雲姑焦急的用苗語挨個喊名字,好容易才將這群蛇人喚回來。
壯碩的蛇人們躲在雲姑身後,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來看長孫茂手頭的火苗。
雲姑有些抱歉:“他們怕光,怕熱。”
長孫茂將手頭火折子撚滅,旋即說道,“那我們不點燭。”
雲姑道,“我將他們帶回去睡覺……公子難得來一回,只管給大師磕頭焚香,沒關系的。”
她手頭做著引領的手勢,將那群蛇人一間間趕回屋子裏,像哄小孩睡覺似的。
等將最後一個蛇人領回階梯下的門洞裏,柳虹瀾默不作聲跟了上去,倚在階梯邊的樓柱上。
他夜視極佳,在這個位置,仍能看清石階背後,黑洞洞的屋子裏放著一只只半人高的陶罐。雲姑揭開陶罐的蓋子,滿屋子立刻充斥著一股苦酸味,聞起來像酒又像藥。
蛇人靈活的爬進陶罐,接過罐蓋,乖巧的自己合了起來。
雲姑知道他來問自己要人,沒有說話,徑直帶他步上石階,從腰際布囊中掏出一把鑰匙,打開樓門銅鎖。
布囊上繡著一簇火苗,小巧而精致,和劫復閣的圖騰紋樣竟有四五分相似。
樓上的屋子裏頭也放著陶罐,不過少了些,只墻角擺著兩只。
屋子裏一應陳設與外頭村落也沒多大區別,一應物件以銀器居多。床上擱著些小玩意兒,有布偶,有老虎鞋,多是一些做好的或是還沒完工的繡品。
看起來應是一間女子閨房。
梳妝台前擱了個黑衣男子,被五花大綁著,轉不了頭。嘴裏也塞了只破布,哼了兩聲,聽起來有點子生無可戀。
雲姑將鑰匙掛在門閂上,問柳虹瀾,“這位是你們朋友吧?”
話音一落,重甄突然不再則聲。
“閣主。”柳虹瀾兩步上前,伸手從上到下一劃,袖裏劍齊齊展展割斷繩索。
繩子解開,重甄卻沒立即起身。
而是在銅鏡前靜靜坐了片刻,忽地轉過頭來,直勾勾打量雲姑。
看了半天,突然說,“面紗能否解下。”
重甄這人不講信義,出了名的只認錢不認人,但面上的功夫,還是不曾出過差錯。
柳虹瀾跟隨他多年,從不曾見他如此失禮,這次竟是生平頭一遭。
雲姑倒不生氣,只淡淡道,“這位公子,你友人來寨中尋你,還請出來說話。”
重甄一動不動,仍舊還是你那句,“姑娘,請解面紗。重某不想自己動手。”
雲姑徑直朝階下走,忽而面前黑煙一現,整個人被推下兩級階梯,不由驚叫出聲。
庭院中,葉玉棠剛為師父插上香燭,聽得女子尖叫,猛地回過頭來:只見雲姑跌坐在地,重甄半跪在她側,手中攥著扯下的面紗,一眨不眨的俯視著她的臉,一臉的驚疑。
雲姑一行淚流下來,問,“看清了嗎。”
重甄道,“看清了。”
雲姑道,“認識嗎。”
重甄遲疑了片刻,搖搖頭。
良久,院落中響起一聲清脆巴掌聲。
雲姑奪回面紗,踉蹌跑出去幾步,背對眾人,顫抖雙手,面紗系了幾次才系回去。
葉玉棠不由地攥緊長孫茂的袖子,“怎麽回事啊……”
長孫茂搖頭。
雲姑回過頭來,對著葉玉棠,聲音顫抖地說:“我們綁人,是我們不對在先,害這位公子受了驚嚇,我向這位公子道歉就是了!這位公子,又何必如此羞辱於我?”
葉玉棠看不得姑娘哭,一時有點慌,捋起袖子,想給她擦眼淚。
雲姑像只受驚的鹿,見她上前,兩步退後,有些怨恨似的大聲說道:“他們從不主動害人,除非有人傷他們!若不是那位公子傷人在先,又何故會被綁回這寨子裏?”
柳虹瀾在後頭小聲辯駁,“我們沒有傷人,我拿我這張臉對天發誓……”
葉玉棠聞言,也勸解道:“既然這樣,他們可能真沒有傷人。”
“那又怎麽會綁他回來?以前從來不曾,以前從來不曾……”雲姑擦擦淚,自知失態,“算了,看在長孫公子情面上,這事我不跟你們計較。既然祭拜完師父,那麽請走吧,立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