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棠兒2(第2/4頁)

接著耳朵也一癢,聽得他在她耳朵邊上喊了聲,“師姐……”

這麽大個男人,帶著點撒嬌的腔調……她竟然還挺吃這一套。

她應了一聲,伸手摸了摸他頭發。

摸了一陣,他捉著她的手,擱在自己耳朵上。

她順勢地揉了揉,還挺軟和……就是有點兒燙。

接著又是極輕極柔一聲:“棠兒……”

葉玉棠在他耳朵上揪了一下。不過也只是造個勢,到底沒下重手。

他嘚瑟地笑起來,又是一句,“棠兒,棠兒。”

一邊將她摟得更緊,簡直像小屁孩得到鐘愛的禮物一樣。

僅此一次。便也由著他放肆。

外頭萬籟俱寂,暖閣裏頭暖融融的。沒一陣,便聽得他呼吸漸漸輕了些,像是躺的舒服了過頭,快睡著了。

她道,“等天亮,我想去給師父掃墓。”

本意是想試探一下睡著沒,好將他搬到床另一頭去。

他朦朦朧朧答了句,“我同你去。”

她接著說,“我想以後就陪著師父,呆在琉璃寺。”

他立刻答道,“我陪你。”

“你陪著我像什麽話,家人不要了?”

“我只想陪著棠兒。”

她心道,這小子,是傻了嗎?

屋子裏暖過了頭,沒一陣,葉玉棠也覺得有點犯困,便也懶怠同他爭論。

她倒也有很多話想同他說說,比如有勞他一直惦記,師姐很是欣慰;比如這些年功夫長進了不少,明日定要去師父他老人家跟前多誇他兩句;比如他長高了,比從前更英俊不凡,只是既已成家,這身老毛病還是得改改啊……

想說的太多,不知從何問起,一時片刻也問不完。

她一時又覺得好笑。

想從前,師長友人眾多。如今卻是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

能與之聊聊從前的,也只有這位從前時常令她煩躁得三屍暴跳的師弟長孫茂。

•

若說認識長孫茂,除去是她心煩的起點,也是她平平無奇江湖路最鬧騰的開始。

正德二年的春天,是她拜入琉璃寺的第五年。

那年她十七歲,在江湖上已頗有點子名氣。

春天,山上雪化了,囤積了一個冬天的幹糧被他師徒二人吃了個精光,而門口那個功德箱裏頭,依舊半個銅板都沒有。

師父在那個春暖花開之際,交給他一張帖子,說這帖子主人異常執著,年年重金送拜帖,但求一賜教。你要不要去打打看,贏了,可以賺點銀子自己花;若是不想打,也可以去蘇州和這人聊聊天,勸一勸他。

總之,歷練為主,搞錢為輔。若是實在搞不到錢,回來的路上化化緣,師父與她也不至於短口飯吃。

其實後來她才知道,師父不懂得如何教女弟子,眼見她一天天就在打打殺殺裏頭長大了,便想著法子叫她出門去交幾個朋友。

她當時不解師父深意,一聽有架打,還有錢拿,挑了一把用得最稱手的齊眉杖,就這麽下山去了。

一路順順當當行到揚州,進了羅城小市,尋了家食肆。

正吃著東西,忽然下頭傳來女子笑聲。

葉玉棠便也探頭去,瞧見樓下官河畔,有兩個公子哥。

兩個公子哥穿的都簡約低調,卻越發從這低調裏頭透出與尋常人家不同的殊然氣質來。

公子哥們正在比闊,比的是如火如荼;周圍人從沒見識過公子哥比闊,自然聞聲前去看稀奇。

據一旁的酒客說,這兩公子哥誰都不認識誰,卻都找了僧智永給扇子題字,結果僧智永為圖省事,在同款扇面上,提的都是同款《心成頌》。

僧智永沒想到,有朝一日,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位公子哥,居然碰上面了。

在揚州官河畔最熱鬧的所在,兩人本各自春風滿面;誰知迎頭碰上,扇面遇扇面,簡直猶如當頭棒喝;腳步一頓,一打照面,大事不好。

尤其是周圍還有一群漂亮的紅衣江湖女子,其中一個最漂亮的,眼睛最尖,“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簡直有如火上澆油。

男人攀比心一來,可真沒有公孔雀什麽事。

據說那兩位公子哥已先後展示了幾輪玻璃杯、鎏金馬鑣和瑪瑙琉璃雙陸棋子之類的玩意,比的如火如荼,不相上下。

場面正焦灼之時,只見白衣公子從腰間拔出一把華麗長劍,劍把、劍眼乃是銀身造盝頂,劍從光可鑒人,劍脊發藍,仿佛閃耀著冰晶之光。

劍一出鞘,寒芒逼人。

外行道一句:好劍!

內行一看便知,此劍乃是智慧輪造盝頂銀寶劍,在今年《兵器寶鑒》上算是排的上號的寶劍之一。

白衣公子正得意之時,一身孔雀藍騷包袍子的公子說了句,你等會兒。

片刻功夫,返回官河畔之時,那孔雀藍騷包公子手頭執了只古樸寶劍,劍身略長,粗看起來平平無奇,劍一出鞘,跟著一串神銳絕倫之聲,連樓上喝酒的葉玉棠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