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光環之下10

“你那私生子出身的弟弟, 還真不把自己當你們家的人了?”這幾日, 牧雲閑一出門, 就聽見周圍各種各樣的聲音, 多數都不懷好意。單純想看個笑話的已經是難得,有些個那等煽風點火的心思, 冬日裏頭十層厚的衣裳都遮不住。

牧雲閑帶著叫人看不清楚深淺的笑意,無論好歹, 都給他們一句一句回了, 弄得那些看笑話的反而覺得無趣。便如和他這樣說的, 牧雲閑就回道:“您不知麽?我母親已經是拆了鴛鴦的瘋婆娘了,只是連累我外祖家的姐姐妹妹的名聲。”

旁人竊笑:“容家女兒的名聲……”

容家女孩彪悍無人不知, 眾人哈哈笑一句, 就將這茬揭過了。

牧雲閑是遊刃有余, 只是侯英聽了,得一口氣梗在喉嚨裏, 要把自己憋死。

他這人向來是有這習慣的, 最初聽見些只言片語時,覺得侯家是他的仇人了, 過來用不聰明的陰謀算計, 嘴裏還要說, 這是為了母親復仇, 占著大義。這會兒他被趕出來了,僥幸得了個機會重新爬上來,便又對自己做過什麽只字不提, 還想維持著表面上的光鮮,到處嚷嚷他仗著商行的名聲壓制侯家是侯家罪有應得。

於是他這想法終究是在旁人一口一口的唾沫裏頭無法實現了,在別人嘴裏,他和他的父母一起成了個笑料。要不是立場相反,牧雲閑還真相去提點他兩句,要是想讓別人認同他的想法,好在要知道旁人在想什麽。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永遠只覺得自己最可憐,實在是要不得,要不得。

這半個月本來是侯英留給他的計劃——讓旁人聲討侯家的時間,可隨著時間過去,被聲討的反而成了他,就連著他背靠的商行也對他有了些許不滿。沒錯,商行是重視他,不然當初也不會舍了面子,從侯家老祖手裏把他要出來,可這也不是讓他憑著商行的名聲肆意妄為的理由。

外頭人都傳遍了,他一個私生子,因故得了些機緣,攀上了商行,非但不將自己的黑歷史埋起來,倒是強行上門去逼迫原配長子去了。

他是可憐,可那又不是人家母子的錯,人家容忍了侯家長子數十年的花心,能確認身份的孩子都照應著,人家做錯什麽了?他卻口口聲聲說著,侯家長子如今被關起來是被人暗害,可原配母子行事如何,都明擺著,大家看著呢。

在商行裏,有一中年管事沉著臉對他道:“比鬥過後,你跟我回去。”

侯英神情更陰沉了幾分,不敢還口,過會兒才道:“好歹把我父親和……誰救出來。”

“父親?”中年管事更不悅了:“你說那是你父親,可你要知道,那更是侯家老祖的兒子,少主的父親!人家包容了他數十年的荒唐,身為父親,教訓教訓自己兒子,輪得到你插話,你算是什麽身份!”

“他們不懂我父親!”侯英道。

“這滿城的人都懂人倫道義怎麽寫!”管事聲音更加重了幾分,冷聲道:“要不是三姑娘看重你,我早把你打發了。”

侯英瞧著管事的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初初失去了老者的幫助,他在商行裏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人家看重的是他煉丹的本事,但他沒有。百般遮掩下去,好不容易混到這等位置,又招了人眼,對他暗害不斷,就是他真正的靠山,身邊的人也不怎麽喜歡他。

他在外頭風光,實則在裏頭,他沒有什麽面子。

可他父親是他最後的底線,他也不能不管。兩人正劍拔弩張著,忽聽外頭有人道:“侯家少主來了。求見……武管事。”

剛死死壓了侯英一頭這管事就姓武,他聽了這話,道:“請他進來。”說罷他看了一眼侯英,又說:“你就出去,免得失禮。”

侯英握了握拳頭,坐在原地,看著沒多一會,牧雲閑就從正門走了進來,一看他們都在,略一詫異,又笑:“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您說的這是什麽話,管事與我們商行供奉的藥師說話,必然是守禮的,哪裏有什麽是時候不是時候。”這管事說罷,打發了侯英出去,問牧雲閑:“可有什麽事麽?”

牧雲閑瞧他說話,好似是商行店裏隨意一個店員般恭敬客氣,心裏頭說了一句,是找對人了,就道:“還是我家二弟,他落在家裏些東西,既然他日後不打算回去了,我就還給他。”

管事道:“既然是侯藥師的東西,您直接給他就是了,為何要多轉一道?先給我?”

牧雲閑瞧了侯英離去的地方一眼,像是為難般遲疑了片刻,又道:“算是我多嘴了。不過……怕是我下次連門都進不來了,還是說了。我覺得這東西有點意思。”

“您細說說?”管事忙道。

“也沒什麽旁的,就是當初二弟在外頭長大,進門時我就難免多注意了些。”牧雲閑好似漫不經心般的隨口說了說,瞧著這管事也沒聽他編瞎話的意思了,就拋出了正題:“我們怕他被奸人所惑……結果還真有。據我觀察,想必奸人就和這枚戒指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