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子爺說這程司珍沒印象,成彭竟也想不起來了。

成彭看了一眼小棉子,小棉子回道,“程姑姑在尚功局七八年了,是崔尚功一手帶起來的弟子,專門過眼宮裏金玉寶貨的,尋常倒不常在宮中走動。”

小棉子同程玉酌有交情,不免說起來,“程姑姑做事穩妥,為人本分,太子爺未注意也是有的。”

程玉酌是皇後娘娘一手安排過來的人,小棉子怎麽誇都不會出錯,且他說得是實話。

趙凜目光又在院裏打了個轉,見程玉酌拍了拍靜靜,又將狗子正扒拉著的一盆茶花抱起來,放到了高處,左右打量著不會再被狗子扒到,才喚了靜靜往後罩房去了。

趙凜低低“嗯”了一聲,“宮外情形復雜,滴水不漏才好。”

小棉子和成彭都應了一聲,見太子爺面露倦色,便收拾床榻讓太子歇息了。

兩人退出了東廂房,小棉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宮外簡陋地界,真是委屈太子爺了。也就是太子爺不嫌棄,還誇了程姑姑一句!”

成彭瞧了一眼後罩房,“我怎麽也不記得此人?”

小棉子一邊收拾著院裏的雜物,一邊道,“成爺是暗衛,又不是明衛,怎麽識得她?”

成彭搖頭,“不識得,不代表不記得。東宮是什麽地方,多少人想在太子爺面前露臉?”

小棉子並沒被他問住,笑了一聲.

“可是咱們太子爺是什麽性情?那些不本分的女子,在爺這裏是什麽下場?別說她們了,就是那些才人,爺都沒… …爺記掛著那位主子,找了五年,眼裏看不見旁人!人家程姑姑是聰明本分人,才不來湊這個熱鬧!”

小棉子見成彭還在思索,便說了程玉酌弟妹走失之事,“人家惦記著尋人,可不得閑在東宮露臉呢!成爺就別疑這疑那了,多累呀!”

*

程玉酌將後罩房收拾了一遍,沒有打下手的人,裏裏外外的事情還得她親自來,包括為這幾個太子侍衛做飯。

程玉酌當小宮女那會,灶上送飯不及時,都是自己去灶上弄吃的,有時候,還要替別人一起弄來,倒是練就了一手廚藝,只是做了司珍便荒廢了許多。

眼見日頭西斜,雖然她寧願在後面呆著,也不想去前面再見到那位替身,但吃食上的事,也得問清楚才行。

程玉酌去尋了小棉子,見小棉子正好端了盆從東廂房出來。

程玉酌走上前去,“可是醒了?傷勢不要緊吧?”

小棉子剛服侍太子爺起了床,他說不要緊,“姑姑不必擔心,正要同姑姑說,明日上晌,姑姑往桂生醫館請一回大夫,旁的便不用姑姑多操心了。”

程玉酌明白這是他們互通消息的法子,連忙點了頭,又問了起來吃飯的事,“不知那位替身侍衛有什麽忌口?小棉子和成侍衛呢?”

小棉子被她問得一愣,要說忌口自然是受傷方面的,這些好說。

可是太子爺的口味卻比忌口復雜多了!

這他該怎麽跟程姑姑說呢?

小棉子感到為難,不由地側頭向東廂房窗下瞧去。

窗下的人影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小棉子咽了口吐沫,“除了發物不可吃,其他… …沒什麽忌口。”

程玉酌覺得他這表現有點奇怪,可東宮的事情,她並不想多問,點頭道好。

周常正好送了些常用藥回來,程玉酌給了他一張單子,又麻煩他采購這兩日的食材.

待周常回來天色已經晚了,小棉子幫程玉酌下了面,添了油菜、雞蛋,調了一盤水蘿蔔,程玉酌還要另添菜,小棉子說不必,“今日忙碌,明日再說吧。”

再不吃飯,就過了太子爺吃飯的時辰了!

小棉子盛了面,又把自己碗中的雞蛋也放進了太子爺碗裏,心想,也不知道太子爺吃不吃得這等簡餐。

趙凜並沒有什麽表現,倒是把一碗面吃凈了。

小棉子驚訝,回頭和成彭說起來,“是不是太子爺連日趕路吃不上什麽新鮮飯食,今日竟這般胃口大開!”

成彭道,“或許是。”

可他又疑惑起來,“這位程姑姑在宮裏這麽多年,還留著灶上手藝,也真厲害,我怎麽就不記得此人呢?”

小棉子嗆了一聲,“成爺,宮裏藏龍臥虎多了,您就別難為自己了!”

可成彭還是說,“我等暗衛便專盯這些臥虎藏龍,我不記得此人私底下的事,才是稀奇!”

他不由向院中灑掃的程玉酌身上看去,程玉酌立時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那是打量,甚至探尋的目光。

程玉酌緊張了起來,面上一分不露,照舊灑掃著,有條不紊地把事情做完,才回了房中。

她關上房門,後背已經全是冷汗了。

為何偏偏讓她在東宮的人眼皮底下做事,真是… …

程玉酌擦了汗,換了衣裳,喚了臥在門口的靜靜到榻腳來睡,自己卻還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