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言忱的聲音低到哪怕近在咫尺也聽不見, 想要通過她的唇形來辨別她說了什麽更是難上青天。

沈淵只坐在沙發上,表現得無比冷靜。

甚至他和言忱說:“來坐。”

言忱坐在沙發上離他很遠的位置,客廳內愈發安靜, 但這安靜怎麽看都帶著幾分詭異。

過了許久,外賣員摁響門鈴,沈淵拎著外賣放到茶幾上,掰開筷子遞給言忱。

言忱一天沒吃飯,現在依舊沒什麽胃口。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

即便不想吃, 她還是吃了一些, 而沈淵站在窗邊抽了支煙。

青灰色煙霧在他身側散開,言忱勉強吃過飯以後收拾幹凈桌面, 她往後倚在松軟的沙發裏,側過臉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沈淵。

他手頭的那支煙剛好抽完, 低頭將煙蒂在窗台角上撚滅,隨後回頭看向言忱, 聲音淡漠, “吃完了?”

言忱盯著他沒說話。

“那來談談。”沈淵的表情很冷, 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哪怕是在北城初遇後, 他的眼神都沒現在冷。

那雙好看的眼睛此刻泛著晶瑩的光,眼神卻很冷, 他雙手插兜,站得筆直,冷聲喊她的名字,“言忱。”

言忱抿唇, 眼神緊緊盯著他。

“是想分手嗎?”沈淵從兜裏拿出她的手機, “如果是, 你現在從我手裏拿走你的手機,從門口拎上你的吉他,然後走出這扇門,我們之間就結束了。”

言忱的雙手緊抿成拳,眼淚溢出眼眶,直接落在衣服上,她伸手抹掉。

倔強的眼神緊緊看著沈淵。

她沒有動。

“不拿是嗎?”沈淵問:“不拿就是不分手。”

言忱忽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步朝著沈淵走過去,伸手探向他拿著她手機的手,沈淵的手指在關鍵時刻蜷縮了下,言忱卻沒有從他手裏拿手機,而是把他的手指蜷回去,把他那只手推回去。

“言忱。”沈淵隔著咫尺距離喊她,說話時帶著濃濃的鼻音,“你是不是從來不愛我?我就是個玩具吧。”

言忱的眼淚繼續往下掉,透過晶瑩的眼淚看他,此刻他整個人都是迷離的。

她哽著聲音說:“沒有。”

她從沒把他當成玩具。

喜歡是真的喜歡,愛也是真的愛。

她想跟他在一起,想和他有未來。

可現在的她……真的好難啊。

她不知道為什麽生活這麽難,為什麽重新開始這麽難,為什麽她沒有做錯事,大家會一直譴責她。

但她更清楚地知道,這些為什麽都是沒有答案的。

她不想分手,一提到那兩個字,她的心都像是被什麽東西揪著一樣。

七年。

她記了他七年。

怎麽可能是假的?

她或許不善於表達,但她也能認清自己的心。

如果沈淵是普通朋友,那她真的可以說不聯系就不聯系。

但沈淵不是,她不想牽連他,但也舍不得放下。

她就像站在平衡木上,稍有不慎就往一側傾斜,但她無法抉擇去哪一側。

“言忱。”沈淵喊她,“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言忱湊近他,仰起頭看他,有很多話想說,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近乎討好似地湊近親他的下巴,他有些硬的青色胡茬紮在她的肌膚上,她沒有退卻。

剛觸碰到,卻被沈淵推開。

“言忱,你不要用這樣的把戲混過去。”沈淵清冷的聲線這會兒說出話來顯得有些淒涼,“我是喜歡你,是愛你,我等了你七年,哪怕你像刺猬一樣,我忍著疼去靠近你,愛你,但你呢?你給了我什麽?”

“愛是不奢求回報的。”沈淵說:“可你真的愛我嗎?你要是愛我,你怎麽一遇到事就要和我分手?一遇到事就要離開我,七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是不是就因為我愛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我?我就應該站在原地,一直等你,不管你做什麽,我是不是活該遭受這樣的痛苦?”

他一字一句說得平靜,但聲音都在顫抖。

言忱搖頭,“不是的,我沒有這樣想。”

她一開口,聲音已經哽咽到不行。

可她仍舊哽咽著聲音說:“我沒有這樣想,我真的沒有。”

她此刻的話就像是當初和別人說:我沒有殺他,他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一樣,蒼白無力。

但人的情感被抵在一個高點時,根本想不出來用什麽的話去表達自己。

好像只有重復去說才能讓別人相信。

其實這話對方聽起來很像敷衍。

沈淵忽地拔高聲音,“你怎麽沒有?七年前你有事,所以一走了之,七年後你又有事,直接跟我提分手。”

“我沒提啊。”言忱也仰起頭看他,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沒發出去,我也沒讓小雪說,如果你不來,我也不會說。”

她是想提,但她沒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