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6頁)

兩人的聊天很精簡,哪怕是玩笑都帶著幾分嚴肅。

這要放在那會兒,沈淵肯定給她起很多難聽的小名,而且用他那獨特的嗓音懶洋洋地、吊兒郎當地、不厭其煩地在她耳邊喊她一遍又一遍。

跟現在不一樣。

他們之間已經走到了連玩笑都生疏的地步。

言忱劃了劃兩人的聊天記錄,之前刪過一次,所以總共也沒幾句。

說不失落是假的。

言忱總會想,要是當初沒走會怎樣?

他們之間應當不是現在這樣。

或如膠似漆、或冷漠分手,關系總有個既定界限,不像現在這樣,總覺得是很殘忍的藕斷絲連。

“想什麽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言忱一秒拉回現實,她看向來人,低聲打招呼:“你來了啊。”

“嗯。”賀雨眠坐在她對面,低頭給自己倒了杯茶,“我都到幾分鐘了,看你在發呆就沒打擾,但沒想到你會一直發呆。”

言忱:“……”

“抱歉。”

言忱也是剛察覺自己竟然走了很久的神,就是從沈淵那條消息開始,憶及過往,思緒發散,然後就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哪裏。

賀雨眠笑道:“沒事,你點菜了嗎?”

言忱搖頭:“在等你。”

賀雨眠喊來服務員點菜,等點完菜後才寒暄。

兩人雖許久未見,但一直都有在微信上聯系,偶爾會交流一下各自寫的歌,有時賀雨眠寫歌時遇到瓶頸也會讓言忱幫忙聽一下。

聊了聊各自的近況,又隨意地聊了會兒,菜上來之後就默契地沒再說話。

等到吃完飯,賀雨眠從包裏拿出一張紙沿著桌子給言忱推過去,言忱剛放下筷子就看到了“《金曲之星》報名表”的標題。

“賀老師。”言忱拿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嘴,“我說過不參加的。”

“這次真的是個好機會。”賀雨眠又往過推了推。

“我知道。”言忱仍是拒絕,“如果不是好機會,您不會這樣推薦給我,但我真的不會去。”

“為什麽?”賀雨眠不解,“你條件這麽好,無論是長相還是嗓音,包括你的創作能力都是得天獨厚的,而且還有我在裏面,你不會被欺負。你到底有什麽顧慮?”

包廂內忽然沉默下來。

言忱抿唇不語,良久後,她輕飄飄地回答:“顧慮要是能說出來,就不叫顧慮了。”

賀雨眠的手指在那張報名表上點了點,“你要知道,不是什麽時候都會有這種好機會的。現在節目魚龍混雜,新人出頭的機會難之又難,這档節目會邀請很多知名制作人來,你能跟你一直喜歡的音樂人、制作人合作切磋,你不僅能收獲到知名度和利益,最關鍵的是你的音樂會被更多人聽到,你能擁有主動權和對你音樂的支配權。”

“我不需要。”言忱說:“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些的。”

“但你喜歡。”賀雨眠篤定地說:“阿忱,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別的或許不知道,但你對音樂的熱愛是真的,你想站到大舞台上唱歌的夢想也是真的,為什麽現在不敢承認了呢?”

死一樣的沉寂在包廂內蔓延。

言忱垂在桌下的手指不斷蜷縮,但面上仍波瀾不驚。

幾分鐘後,她看向賀雨眠,“夢想會變的。”

“以前的那套說辭就換了吧。”賀雨眠輕嗤,“阿忱,我看著你長大,你覺得能騙得了我嗎?”

他表情仍舊溫和,但讓言忱有壓迫感。

是啊,賀雨眠看著她長大,在北望那條破舊的老巷子裏,他住在巷子深處,她一放學就跑過去。

他教她彈吉他,教她樂理,誇她天賦異稟,他甚至比她更懂她對音樂的喜愛。

可是他也應當知道她一直在經歷什麽。

有些人的人生從起點就廢掉了。

言忱低斂著眉眼,沉默許久才開口,“賀老師,放棄我吧。”

她注定成不了賀雨眠最優秀的學生,也無法完成他的期待。

賀雨眠不可置信地看向言忱,“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這是他為她能找到最好的機會,她竟然要他放棄?她不是很愛音樂嗎?她不是很想站在大舞台上唱歌嗎?她不是說想開自己的萬人演唱會嗎?他在為她提供機會和平台,但她呢?

賀雨眠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有一堆話能拿來譴責她。

她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人,她對音樂的感悟力、創作時的共情感,這都是很多音樂人達不到的,天賦和技巧在她這裏可以被完美的融合。

而她的音樂只能由她一個人演繹,誰唱她的歌都不是那個感覺。

賀雨眠在她的沉默中冷靜下來。

他看向她,“言忱,你能跟我說句實話嗎?”

“嗯?”

“我一直沒問,你當初離開北望時經歷了什麽?”賀雨眠溫聲提及過往,帶著幾分循循善誘的意味,但言忱的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