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四式·塵埃

不過是一日未見,陳景倒比過往來的更動情幾分。

他動作有些粗魯,紅著眼便撕開了老祖宗的貼裏,白玉般的胸膛袒露出來,他低頭在上面啃咬,留下一片紅梅。

下意識抵在他肩頭的手,也被他抓著攬在自己的後脖頸處,非要讓老祖宗整個人都向他全然展開才算。

下手的動作又急促、又不修飾,讓人帶上了兩分痛。比起前幾次的穩重,更顯得毛糙。

老祖宗攢眉忍著痛,任他肆意發泄。內心卻有些可憐的不忍……若不是為了他,若不是做了他的爐鼎,被欲念催逼,一向老成的陳景又何至於此?

“陳景。”他紅了眼眶,喚道。

“老祖宗。”陳景摟著他的腰,頓了頓,壓著粗重的喘氣問,“是不是屬下太魯莽了。”

“沒關系。”傅元青安撫他,“你便歡暢的來,我喜歡。”

他的縱容成了新的酒,催發了更多的醉。本來勉強還算克制的陳景悶著吼了一聲,兩只手鐵鉗般掐著他的腰,讓他無法動彈。

行動之間更是激烈無比,幾乎要將人元神都送入九霄極樂再不落下。

幔帳中迤邐氣息四溢,泛起陣陣的熱浪,仿佛帶了酒意,挾裹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星漢升起,紅燭滾淚。

一切終了,傅元青昏昏欲睡,勉強擡著眼皮,等陳景將他身體擦拭幹爽。陳景要退下時,傅元青道:“在我這裏住下吧。”

陳景一怔:“老祖宗?”

“司禮監值房裏都是些大小太監,沒有你的房間。”傅元青說,“我這裏雖然簡陋,倒還算寬敞。你若願意,以後就在院子裏挑間房住下。”

陳景四周看了看。

這間掌印值房原本就是配殿,院子窄小,正堂也只有兩間。傅元青十幾年住在此處,沒添置什麽東西……反而顯得這屋子又空又冷,家具擺件陳舊。

他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是。”陳景說,“今日可與老祖宗同寢嗎?”

傅元青微微擡眼看他。

“屬下進來的時候,瞧見其余廂房裏沒有被褥……落了鎖,還有灰塵。”陳景說,“許得找了鑰匙開鎖收拾。”

他忘了,這裏除了他,沒人再住過。

屋子裏的一件件,都是先前的掌印留下來的陳設。廂房都落了鎖……他從不去用,也從不操心。

就像他的心,除了唯一操心的那點兒牽掛。

全都落下了重鎖。

任由那裏遍布塵埃青苔,也懶得去窺探。

“是我疏忽了……”傅元青說著擡眼看向披著單衣的年輕人,他站在門口,門已推開,身後星漢的輝光散落。

他身在銀河之中。

眼裏帶著點點星光。

就那麽看過來,輕輕叩響了他心底早就落鎖的門扉。

“今夜同寢吧。”傅元青道,“明日收拾好了再搬。”

這次陳景沒再說什麽,傅元青聽見一陣沙沙的脫衣聲,接著一個年輕滾燙的身體便鉆入了棉被。

老祖宗素來不喜好排場,連棉被都是只是普通寬窄的薄被,高個子的年輕人一進來,就讓被褥裏的空間變得狹小,離得遠了就要漏風,不得不貼得極近。

陳景探手,將他頸後的被角掖了掖。

於是更近了。

平添了幾分本不應該存在的親昵。

傅元青在他懷中仰頭看他,瞧見死士下巴上冒出了點青色的胡茬。忍不住感嘆一聲:“有些角度,你與陛下還是有些相似的。”

陳景不收手,攔著他,抱著他在懷裏,低聲問:“老祖宗,陳景冒犯。”

“但說無妨。”

“老祖宗……有喜歡的人嗎?”陳景問。

老祖宗在他懷裏翻了個身,瞧著窗外的漫天星光,模糊中,那些星光勾勒出了一個身影,可很快的就散了。

他想了一會兒:“曾經有吧。”

“曾經?”

傅元青笑了笑:“是……那會兒我還是傅家小公子,無憂無慮。喜歡誰都是理所當然,誰若能被我垂青,那更是他的福氣。就算……就算那人身份高貴。我也只覺得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他掛懷。”

“那確是他的福氣。”

傅元青笑著嘆息:“可情與愛,熱烈都是極短暫的。你還年輕,也許不明白……人這輩子,要背負的極多,生老病死是常態,愛恨癡癲只能慢慢褪色。就像是……就像是這天空偶然劃過的流星。燦爛燃燒,卻只有一瞬。”

“你問我是否有心愛之人。曾經是有的。”傅元青道,“只是已經記不得那時是因何喜愛他了。”

傅元青不回頭,自然而然的問:“你問我這個,是否自己有遇見喜愛的人,又為此憂愁?”

死士從身後緊緊摟住他。

“屬下喜歡老祖宗。”陳景說。

傅元青一怔,翻身過來看他。

陳景眼眶有些紅,低聲沙啞道:“我喜歡老祖宗,可老祖宗並不喜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