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2/5頁)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想在食堂攔住時霽,搶先向他發難,找機會不著痕跡地給時霽一針。

針管不大,再怎麽也能擋住攝像頭,時霽剛在對戰裏受了一身的傷,情緒一激動,虛弱昏過去也不算多奇怪。

他們就可以借口把時霽送去醫務室,想辦法把人弄走。

教官聽得心頭發寒,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你們要把他弄走,然後幹什麽?”

甘立飛張口結舌。

時霽的突然反擊徹底打亂了他的陣腳,他急著補過去的窟窿,卻又漏出了新的破綻。

直到現在,甘立飛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論他怎麽試圖找補,說出來的所有話,都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自證罪狀。

他們要把時霽迷暈弄走,然後幹什麽?

花了這麽大的力氣,難道就只是把時霽弄暈了打一頓,為難為難他?那為什麽不直接套個麻袋?

這種鬼理由編出來教官都不會信。

解釋不清楚,就還要追查。

一旦追查,就又要弄出時霽說的那個什麽A級權限監控。

……

甘立飛恐懼得說不出話。

他好像已經被徹底關在了一個死胡同裏面,不論怎麽掙紮,怎麽找補,最後都會繞回那個躲不開的結局——

“教官。”時霽忽然出聲,“我可以申請紙筆嗎?”

教官有些莫名:“要紙筆幹什麽?”

時霽說:“按照軍方規定,在調查前主動陳述過錯、供述其他涉案人並提交證據的,可以酌情從輕處罰。”

時霽:“我會以書面形式,向上級匯報我之前采取的所有行動。”

“這個規矩倒是有……可你有什麽匯報的?”

教官不負責僚機專業,他看著這個一板一眼全是規矩的特優生,有些頭痛:“你是受害者,正當防衛,自保反擊,本來就是天經地義……”

他正和時霽說話,一旁的甘立飛忽然狠狠打了個激靈,神經質地喊:“我也要紙筆!”

教官對這幾個學生已經沒有半分好感,他皺緊眉,臉色冷下來:“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可以酌情從輕處罰……對不對?”

甘立飛聽清楚了這幾個字,他語無倫次地拼命重復:“我有證據,我還有涉案人,給我紙筆,我願意供述……”

聽到他的話,剩下那幾個人也忽然反應過來,爭搶著要起了紙筆。

……

他們根本沒來得及徹底弄清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已經被逼到了絕路。

在他們的計劃裏,時霽不會反抗,最多也只會像當初那樣,僅僅只是在不弄傷他們的前提下把他們擊退。

甘立飛當時就站在時霽對面,他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時霽為什麽根據那一點金屬的光澤,就判斷出了他手裏的東西是什麽。

但時霽偏偏就判斷出來了。

不僅判斷出來了,時霽還一反常態,要把事情鬧大,要把事情一直捅上去,去調什麽刪不幹凈的安全部A級監控。

甘立飛不敢讓時霽去查監控,只能承認了那支麻醉劑,是想在鬧大之前把事情壓下來。

可他又根本沒辦法回答“把時霽弄暈以後打算做什麽”這個問題。

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死循環。

在這種時候,時霽忽然提起自首能酌情減輕處罰,自然就成了這些人爭搶著想要的救命稻草。

……

教官站在食堂的用餐區,看著眼前一人一張餐桌奮筆疾書的場景,幾乎以為自己是走錯了地方,來了哪個專業補考的筆試考場。

最先寫完的是時霽,他只簡短寫了幾行,就放下筆,把那張紙交了上來。

教官暫時沒有心情看這些,接過那張紙放在一邊,看著時霽:“你的腿怎麽樣?”

時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腿:“不要緊,沒有受傷。”

教官看他半晌,沒說話,低低嘆了口氣。

沒人不替時霽覺得可惜。

即使在正式服役的軍方部隊裏,十字韌帶撕裂到這種程度,也足以終結掉一個觀察手進入頂尖部隊的機會。

他們原本是準備把時霽提前推薦去精英特戰隊的。就在前些天,突然通知到各個軍事學院的消息,特戰隊換回了十年前的負責人,正準備在全聯盟遴選優秀的新鮮力量。

那是特戰隊有史以來最出色的負責人,也是觀察手出身,有數不清的功勛和戰鬥經驗。

時霽如果能得到這個機會,一定能搭配最優秀的機甲操作員,徹底激發出他身上的所有潛力。

教官示意時霽坐下,隨口問:“你跟他們打架,也是你那個操作員讓你打的?”

時霽搖了搖頭。

教官正要向下說,忽然一愣,有些詫異地擡起頭。

他是真的惜才,有點想要替時霽高興,又覺得這種態度不大合適,盡力壓了壓:“你不聽他的命令了?”

“我還會優先保護他。”時霽想了想,實事求是,“但不會服從他的所有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