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頁)

隋駟那個經紀公司一向以嚴苛著稱,對員工和藝人都很刻薄。聶馳受隋家委托,頂替了隋駟原本那個經紀人,大略翻過之前的工作總結:“你知道你的經紀人給他用過電擊器嗎?”

隋駟心頭一緊,皺眉問:“什麽?”

他直起身,還想細問,卻才一放開手臂,就察覺到懷裏的身體微微瑟縮了下。

隋駟來不及反應,手臂已經探在喻堂背後,輕輕拍了拍。

這一次,那具身體沒有再只是發抖,被他撫過的地方都奇異而溫馴地平靜下來。

“緩過來了?”

隋駟低頭,輕聲問:“什麽地方難受?”

他這些天都試著調整對喻堂的態度,哪怕這是在喻堂醒來後的第一次對話,語氣也不自覺帶上了罕有的溫和。

喻堂眼眶泛紅,靠在隋駟的臂彎裏,仰起臉茫然地看著他。

喻堂眼睛的形狀也好,只是常被壓低的帽檐遮著,有時還會戴一副落伍的框架眼鏡。

現在沒了遮擋,那雙眼睛幹幹凈凈地露出來,透過滿滿的不安,還是熟悉的溫柔和專注。

隋駟幾乎沒細看過他的眼睛,迎上喻堂的視線,幾乎恍了下神。

隋駟摸摸他的頭,又問了一遍,語氣更和緩:“什麽地方難受?”

喻堂搖搖頭。

他搖了兩下頭,像是忽然又想起什麽,肩背不自然地微僵了下,連忙出聲:“沒有。”

喻堂的嗓子不舒服,剛剛又太緊張,這會兒更啞了。他努力試圖清了幾次,終歸發不出正常的聲音,頭埋得更低,蒼白的指尖慢慢攪緊病號服衣擺。

隋駟不喜歡問話的時候別人不出聲,不喜歡他們說話含混不利落。

“沒有……”

喻堂的嗓子疼得厲害,盡力吐字清晰,輕聲回答:“沒有難受。”

隋駟聽出喻堂的異樣,沒說話,接過聶馳遞來的溫水。

他只是疏遠避嫌,並沒虐待過喻堂。

喻堂這樣瑟縮回避,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幾乎又讓他有些壓不住的不耐煩。

知道喻堂現在的狀態不好,隋駟耐著性子,讓杯沿在喻堂唇邊碰了碰:“喝水。”

喻堂擡起眼,溫順地看著他,輕輕點了下頭。

隋駟把水遞過去。

他聲音裏的溫柔淡下來,喻堂的狀態反而自然了不少,捧住水杯,小口小口喝著,偶爾極輕地咳嗽兩聲。

隋駟見喻堂已經能自己坐穩,就不再扶他,收回了手。

病床上的人雖然蒼白虛弱,單薄得像是只剩了個影子,可又像之前一樣溫柔平和了,看不出剛剛才歇斯底裏地發作了一次,更看不出之前做了那樣偏激的舉動。

隋駟在一旁,看著喻堂寶貝一樣捧著那杯水,低頭一點點慢慢往嘴裏抿。

剛才的情緒狀態不好,喻堂緊張得厲害,又不肯出聲,唇下全是死死忍著咬出來的口子。

淡淡的血色沁進水裏,喻堂眉眼柔和,眼睫安靜地垂著,像是不知道疼。

隋駟看著喻堂,又忍不住蹙了蹙眉。

喻堂才剛醒,還不能喝太多的水。可眼前這人的架勢,像是他不叫停,就會一直這樣一口一口把這杯水全喝下去。

當初在節目上秀恩愛,主持人還打趣過,喻特助好像分不出隋老師的話是真是假、是不是只是隨口一提,凡是隋駟提過的事,喻堂都會去做。

就算哪天隋影帝真的變了心,讓喻堂給心上人買禮物,喻堂也會乖乖去買,還會再幫忙多買一束帶賀卡的捧花。

“別喝了。”隋駟伸出手,從喻堂手裏拿過那杯水,“躺下休息,好一些了,我帶你回家休養。”

喻堂擡起臉,他遲疑了下,輕聲說:“可離婚的事……”

“離婚的事先放一放。”

隋駟說:“之前的事,聶哥已經和我說過了,等爺爺的壽宴過後再說。”

喻堂有些猶豫,看了看一旁的聶馳。他像是想說話,最後卻又盡數咽了回去,點了下頭。

“我回我的住處就可以。”

喻堂坐了一會兒,垂下視線,低聲說:“不用去您家。”

隋駟問:“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不住在我家,我有事找你,你能保證我找得到?”

喻堂一怔,不自覺抿了下唇,沒說話。

他坐在床上,像是竭力想要找出佐證來否認隋駟的話,卻沒能想得出來,有些懊惱地皺了下眉。

這樣難得的鮮活神色直白落在隋駟眼裏,隋駟打開煙盒,磕出支煙在手裏轉了轉,沒有點著,拉過椅子坐下,視線仍然停在喻堂身上。

以前沒有發現,喻堂還有這樣的小脾氣。

不知為什麽,看著這樣的喻堂,隋駟胸口剛湧上來的煩躁不耐也散了大半。

“躺下休息。”

隋駟說:“給我省省心,有什麽事好好和我說,我會答應你。”

喻堂點點頭,順從地挪著手臂,想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