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哭完,鬧完,寒暄兩句也要散了。徐衍昕紅著眼睛,還沉浸在燒了捧花的尷尬和好友結婚的喜悅裏。身著白西裝的夏松長臂一攬,把他攬到角落裏,想要進行不法密談,徐衍昕眼角的淚珠還沒幹透,但頗為兇狠地剜了他眼,“你要是跟我說你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我立馬告訴柴方,現在離婚還來得及。”

夏松:“呸呸呸,幾年了,你這腦洞怎麽還沒堵上?我是咨詢咨詢這工傷怎麽算,外面法律咨詢都得好幾百一小時呢。你這免費活法典在這,我可不能不用吧。”

徐衍昕道:“怎麽不找江嶼?人家知名合夥人。”

嚼出點酸氣來,夏松故意說:“他?得了吧,沒錢沒勢的時候就拿鼻孔看人,我要是求他幫忙,估計得拿屁-眼看我。”

誰想,徐衍昕沒笑,還挺嚴肅地說:“他不是這樣的人。”

“行行行,你倆什麽毛病?吵得比誰都兇,別人講壞話的時候護得比誰都厲害。”

“還咨不咨詢了?”徐衍昕被他拆了台,睨他眼。

夏松打開話匣子——兩個月前,夏松騎摩托上班途中被一輛小轎車撞骨折了。這裏,他特地補充,開摩托是他的興趣愛好,不是買不起車。徐衍昕沒說話,只睨了眼喜糖盒裏擺的三無品牌巧克力。夏松立馬轉移話題問:“我看電視劇,不說上班途中出交通事故算工傷嗎?但我跑到我們公司那邊講,他們不肯認,還說我想得美,把我氣得。”徐衍昕撈了一顆巧克力,剝了糖紙塞嘴裏,“按照《工傷保險條例》第十四條指出‘在上下班途中,受到非本人主要責任的交通事故或者城市軌道交通、客運輪渡、火車事故傷害的’,所以三個重點,上下班途中,交通事故,以及事故中須為非責任方,你和小轎車誰負主要責任?”

“我這水平,能出錯嗎?謝了,改天請你吃GODIVA。”

說罷,夏松討好地接過徐衍昕手裏的塑料糖紙,憨笑兩聲。

接過剛走一個貪小便宜的,又來一個新的。方可施手臂搭著他的肩,“昕昕,以咱倆這關系……”

徐衍昕撇撇嘴,說道:“一頓燒烤。”

“成交!”

他心想,起碼得點十個生蠔。

幹完白活,大堂已走了不少人。徐衍昕四處搜尋了一圈,夏松了然地笑了兩聲,薅了把他的頭發,道:“江嶼早走了,說是律所有事,這個點,估計會小情人去了,誰沒事耗辦公室。”

被戳穿心事的人還嘴硬著,“誰找他?我找保潔阿姨,方可施剛喝吐了,滿地都是。”

被點到名的方可施茫然地說:“可我酒精過敏。”話音未落,就被徐衍昕捂住了嘴。夏松抱著肚子,笑得厲害。

夏松說的沒錯,這個點,十有八-九是去找張安了。

為什麽是張安?江嶼不是宣稱喜歡麥色皮膚的健美先生嗎?怎麽找了個跟他一樣一點男人味都沒有的張安?當然,徐衍昕得解釋一下,像他這種叫外柔內剛,況且男人味不是滿身汗臭的長毛怪物,而是智慧和成熟。所以他還是有男人味的。但他如何也想不通,江嶼怎麽會去找了個跟理想型相差甚遠的伴侶?

還是說,江嶼對他說了謊?

那麽,多少謊?他能信多少?

次日,他睡得朦朧著,樓下傳來一聲響破雲霄的車鳴聲。他就跟僵屍一樣,騰得從床上直起身子,撩起窗簾往下看。

方可施正倚著SUV,跟走錯會場的車模一樣,就差沒一屁股坐在車前蓋上搔首弄姿了,見了他,還遞了個飛吻。徐衍昕掉了一身雞皮疙瘩,迅速拉起窗簾,摸了把窗邊的風鈴,喃喃道:“苦了你了,回來給你做個清潔馬殺雞。”方可施這人,跟誰都能聊上幾句,小到穿開襠褲的小毛孩,老到渾身插管垂垂老矣就差臨門一腳進棺材的太爺。但這回,也算是碰上釘了。方可施拍起馬屁,“阿姨,您這花園打理得正好。”

徐昭雙臂交叉,搭在胸前,高貴冷艷地回道:“請的保姆。”

方可施一巴掌拍在了馬腿,但仍然堅持不懈,“我以前讀高中時就聽昕昕講,你對他特別好,工作再忙也要到學校接他,還給他準備營養早餐。”

“主要怕他逃學。”

“哈哈,阿姨,您說笑了,徐衍昕會逃學?”

徐昭沒笑,“兩回。”

“哈哈,真的假的?”方可施越笑越僵。

徐昭面容嚴肅,一點都沒開玩笑。方可施愣愣地說:“還,還挺叛逆的哦?”

匆忙洗漱完,牙膏漏在圍巾上,徐衍昕管都沒管,跟逃難似的從別墅裏鉆出來,急著把方可施塞回車裏,一邊跟徐昭討好地笑,“媽,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了,你不用給我留飯。”

徐昭說“哦”,轉過身去,大致意思是,本來也沒想給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