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合規矩了嗎?

船艙裏,空氣比不得上頭。

原木味道又重,呼吸之間,全是這股氣味。

武安規經常和這些東西打交道,聞慣了,但他今兒總覺得氣不順暢。

眼皮一個勁兒跳,他又分不清到底是左眼災還是右眼災,只能拿沒跳的那只眼睛去瞄霍以驍與溫宴。

說他心虛也罷,武安規以為,來者不善。

當然了,他也不怕什麽小年輕。

出門還得抱只貓兒的小娘子,那叫一個嬌貴了,能有什麽花樣。

至於那公子哥兒,矜貴是矜貴,但到底年輕。

小小年紀,還能翻出浪來不成?

自信歸自信,謹慎還需得謹慎。

這一點都不矛盾。

武安規笑了笑,道:“底下就是這麽些東西,味兒還沖,宋大人,我們先上甲板去?”

三艘船都看完了,一切正常。

宋秩頷首道:“對對對,上去再說,我們老大爺們不怕熏,這不還有侄媳婦兒嘛。賢侄,扶侄媳婦兒一把,腳下別絆著了。”

說完,宋秩攬著武安規的肩膀,一副哥倆好模樣地往外走。

到了樓梯口,宋秩回頭一看,霍以驍壓根沒有扶溫宴的意思。

他在心裏暗暗嘆一口氣。

現在的後生呐,扶都不扶一把,疼媳婦兒都不機靈!

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他分明記得,霍大人與霍夫人感情極好,這當侄兒的怎麽就沒有樣學樣呢!

霍以驍不止沒有扶,他壓根就不打算上甲板。

他往艙室裏走,手掌按在了原木上。

原木厚重,拔劍砍是砍不穿的,只能用斧子或者鋸子。

“武大人,”霍以驍道,“船上有斧子、鋸子嗎?”

武安規正上樓梯,一聽這話,腳下踉蹌,虧得是扶著扶手才沒有摔倒。

他聽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是因為剛那下踉蹌?

不全是,武安規自己知道,是濃濃的不安和緊張。

好端端的,問斧子、鋸子……

這太不對勁了。

宋秩也覺得怪,但他不知那些隱情,便問:“你找那些東西做什麽?”

霍以驍直截了當:“劈木頭、鋸木頭。”

武安規就在樓梯口,擋住了上頭投下來的日光,甲板下昏黃,宋秩沒有發現武安規的臉已經白了。

“賢侄可別開玩笑了,”宋秩又轉回來,沖霍以驍道,“這些是朝廷送往西關的物資,是築城墻、修城池用的,可不能馬虎了。賢侄,你們不還要在城裏逛逛?走吧走吧。我們也別耽擱船隊西運。”

霍以驍慢悠悠走到廊下,越過宋秩,看著武安規,道:“武大人,船上若是沒有,我就讓人從岸上送過來了。”

武安規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你到底是什麽人?”

“霍懷定的侄兒,”霍以驍道,“我不是自報家門了嗎?”

“別說是侄兒,哪怕是霍大人親自來了,也沒有要劈要鋸的道理!”武安規又與宋秩道,“宋大人,您說這事兒怎麽辦吧!不是我不給霍大人面子,這根本不合規矩!”

宋秩也沒有想到霍以驍這麽不按常理出牌,急著想打圓場。

霍以驍嗤地笑了聲,從腰間解下一把短刀,在手上掂了掂:“合規矩了嗎?”

渡口風大,霍以驍裹著一件大鬥篷,因而誰都沒有注意到,鬥篷下,他的腰間,戴著這麽一把刀。

只是此處光線不夠明亮,刀又被霍以驍拿在手裏翻轉,宋秩和武安規根本看不清這刀模樣。

武安規被他一激,氣道:“還敢動械?你們霍家是要反了天嗎?宋大人、宋大人您可是親眼看到了,這樣不講道理,威脅朝廷命官,我們得遞折子進京,把這事兒好好跟皇上說一說!”

宋秩亦不曉得霍以驍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礙著霍懷定的面子,他好言勸道:“賢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能這樣。”

溫宴抱著黑檀兒,一直站在邊上看熱鬧。

不得不說,霍以驍玩刀這一手,很瀟灑帥氣。

她多看了兩眼,才上前兩步,朝霍以驍伸手,把短刀拿過來。

“宋大人,”溫宴橫握刀柄,讓宋秩看刀鞘,“仔細看看。”

宋秩定睛一看,下一瞬,臉上大變。

這是把禦用短刀,刀鞘上是皇家紋印。

見刀如見君。

和尚方劍是一個意思。

宋秩忙不叠跪下身去,三呼萬歲,唬得還在甲板上的其他人都一愣一愣的,也跟著跪了。

除了武安規。

隨著宋秩跪下,武安規看到了短刀模樣,他倏地瞪大了眼睛。

“武大人,”溫宴冷冷看著他,“合規矩了嗎?”

武安規咬著牙跪下,心裏不停盤算脫身之計。

這是在他的船上,宋秩帶來的人不多,他先控制住宋秩,直接弄死這兩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