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從打嘴仗贏了開始

歲娘提著三四五盞燈回來的時候,主院已經黑了。

這也難怪。

夫人又不等著玩花燈,驍爺當然也不用通宵達旦地做只燈出來。

自家樂子,改天就是了。

明兒衙門開印,驍爺一大早就得上朝去,那才是要緊事情。

大豐街與熱鬧的主街不算遠,也不算近,那裏的熱鬧散了,大豐街這裏自然是靜悄悄的。

一片靜謐中,圓月被雲層擋了大半,朦朧極了。

歲娘把手裏的花燈全掛在了院子裏。

買都買了,好歹應個景。

未免光線映入內室,花燈都掛在西側廊下,還能避個風。

燈裏的蠟燭很短,點不了半個時辰,在這樣的夜裏,倒也合適。

亦是安全,不用擔心燒到天亮出了差池。

歲娘弄好了花燈,回屋歇息去了。

天明前,她起身收拾,往主院去。

驍爺上朝,夫人定然也起了,她要去給夫人梳頭。

一邁進去,歲娘不由自主地往西側廊下看去。

燈還在那兒,就是跟她昨晚上掛的不太一樣。

再一看,一只黑貓廊上廊下、順著柱子,扒拉花燈。

那三四五盞燈,全成了黑檀兒爪中的玩具,被它拍得左搖右晃。

紙糊的燈,也不結實,有兩盞在它的折騰之下,已經破了,露出裏頭的竹框架來。

歲娘沒忍住,笑彎了腰。

屋子裏,溫宴聞聲出來,看了兩眼,笑得整個身子往門板上倒。

“驍爺。”溫宴轉頭喚了聲。

霍以驍正整理袖口,過來往外頭看了眼。

歲娘買的花燈,果然跟溫宴交代的一樣,不講究花樣? 個兒極大。

懸在廊下,甚至能讓黑檀兒整個身子踩在上面,跟蕩秋千似的搖擺。

黑貓兒自娛自樂? 很是愉快。

霍以驍彎了唇角? 短促地笑了聲。

他想要說什麽? 卻被身邊的溫宴搶了先。

“你看,知道你辛苦,黑檀兒幫你把沒用的紙都撕開? 那竹條就能用了。”溫宴從門板上起身? 又順勢往前,身子就這麽倚在了霍以驍身上。

霍以驍:“……”

一大早就沒好話,隔了一晚上了? 還嫌揶揄不夠。

霍以驍道:“那正好? 黑檀兒撕紙? 你等下把竹條上的線拆了? 再拿去把沾上的漿糊洗幹凈? 看天色? 今兒應是晴天,洗了直接曬。”

溫宴撇了撇嘴,身子還跟沒骨頭一樣。

霍以驍把她的神色看在眼裏。

撇嘴就對了,不樂意就對了。

他順著往下說:“我原打算著劈了竹子從頭做的,千金不換? 你既然這麽說……”

霍以驍頓了頓? 他在等溫宴反悔。

倒不是他真想幹那劈竹打磨竹條的活兒? 而是不想一清早的? 又被小狐狸占口風上風。

沒成想,溫宴卻應下了。

她說:“不能讓黑檀兒做白工,得尊重它出的力。”

這牌不按常理出? 霍以驍腦殼疼。

邢媽媽提著食盒來,這話題才算暫時結了。

溫宴接過食盒,回裏頭擺桌,背著霍以驍的時候,臉上笑盈盈的。

美好的一天,從打嘴仗贏了開始。

霍以驍用了早飯,算著時辰,往宮城去。

宮門剛剛打開,老大人們結伴著往裏頭走,見了人,互相拱一拱手,道一聲新年裏一切隨順。

一身官袍的人,盼著的就是隨順。

不出錯,別跟去年那幾位似的,丟了官還丟了命,什麽都沒剩下。

霍以驍老遠就看到朱茂了。

朱桓和朱鈺從慶雲宮出發,不與他們一路,朱茂向來是一副架不住與官員們寒暄的樣子,最後來與霍以驍一處。

換作往日,霍以驍會尋霍懷定,跟著大伯父一道走,總好過聽朱茂說些廢話。

今日,他略一遲疑,想到了先前推演的幾種可能,到底還是不疾不徐地、以與剛才一致的速度,往金鑾殿方向前進。

朱茂走向霍以驍,還未到跟前,就見霍以驍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哦。

難怪今天的霍以驍看起來反應有些慢,竟然沒有避開。

原來是困的。

朱茂心裏的疑惑散了,上前拍了拍霍以驍的肩膀,道:“開印第一天,怎麽還犯困呢?”

“大殿下,”霍以驍垂著眼問了安,道,“上元節,陪溫宴看燈去了。”

“難怪,”朱茂笑了起來,極其和藹,“小娘子們都喜歡看燈,我前幾年也陪你大嫂去看燈,她興致勃勃,我索然無味,今年被她嫌棄,她跟幾個小姐妹一道去了。”

霍以驍道:“確實是人擠人的。”

朱茂笑容不減。

新婚夫妻嘛,也是難免,賞燈、賞月,亦是賞人,春宵一刻的,到了天亮困乏了,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