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不值一提

三人的爭執,終是毫無結果的收場了。

楊繼林把人送出了門:“我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勸你們,我自己也難,你們年輕,我這個歲數,再不中,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個三年。你們好自為之吧。”

王笙和錢暉站在胡同裏,一臉郁色。

錢暉擺了擺走,掉頭走了。

王笙追上去,問:“你怎麽想?”

“回去念書,考完再說。”錢暉道。

王笙跺腳:“又中不了。”

“那你歇著吧。”錢暉撇嘴。

他懂楊繼林的意思,告官告不贏,管也管不了,獨善其身已經很不容易了。

王笙回到家裏,比走之前更加頹廢,往床上一趟,甚至是連鞋子都懶得脫。

這番對話,黑檀兒從頭聽到尾。

溫宴抱著回來的黑檀兒,聽它喵呼喵呼叫,把貓兒花燈湊到它跟前:“送你的。”

黑檀兒與那只“貓”互瞪了好一陣,扭開了腦袋。

不像!

沒勁兒!

溫宴一面逗它,一面與霍以驍說話。

今日出來的目的都已經達成了,之後再查,便是查一查那姓褚的商人。

楊家那兒,溫宴也不怕被拆穿。

就像楊繼林跟王笙、錢暉說的一樣,去告又能怎麽樣?

告不贏,且楊家都不知道告誰。

霍以驍靠著車廂,閉目養神一般,道:“若只是楊繼林胡編亂造,他掀不起風浪來,若是有人安排的,目的也不會是秋闈,而是春闈。”

畢竟,這條線都已經扯到溫辭身上了,不繼續一連串地提出暄仔、再提出霍以驍和朱桓,實在是暴殄天物。

這麽不會抓重點,霍以驍都得嫌棄死。

白白在習淵殿讀了這麽多數,白白出身在皇家,根本就是傻愣子一個!

而秋闈舞弊,是扯不到霍以驍和朱桓頭上的,只有春闈? 在他們離開禮部之後的春闈,最合適。

霍以驍睜開眼睛,看向溫宴。

先前帽子攏得緊? 溫宴的頭發全弄亂了? 她幹脆全拆開? 只簡單紮了個馬尾。

烏黑的頭發垂著,霍以驍伸手,指尖繞了繞? 道:“春闈時? 策論考了什麽,你夢裏還有印象嗎?”

這可把溫宴給問倒了。

她是女子,考場與她無緣? 自然不會特特去留心試題。

何況? 前世的這一年春闈? 她還在臨安莊子上? 越發不關心了。

“我得仔細回憶回憶? 一下子說不上來? 但我說不定能想起來。”溫宴道。

她沒有主動去留心過,並不意味著她沒有接觸過。

溫宴一面回憶,一面道:“這年的策論文章,禮部後來也付梓過,驍爺書房裏就有一本。”

霍以驍聞言一愣? 隨口就道:“我看那些文章做什麽?”

“你說? 若大公子還在? 裏頭定會有他的文章? ”溫宴道,“大公子寫文章,也是出類拔萃。”

霍以驍抿了抿唇。

這確實像是他會說的話。

溫宴又道:“後來? 章哥兒在家書裏也跟我提過,他為了準備考試,把那幾年臨安府、京城的秋闈,以及春闈的卷子都做了一遍,所有的策論文章都寫了,請先生們批改指點,改好的文章,他有抄送給我看過。”

那些論點、論據,也不是為了讓溫宴評點,而是要讓她放心,讓她知道,弟弟有好好用功,沒有虛度年華。

只是後來……

霍以暄沒有可能參加春闈,溫章也因殘而失去了機會,他最初難以接受,把寫過的文章都燒了。

馬車往大豐街走著。

大街上人多,反倒是從一些小胡同裏穿行,不怕堵著。

車輪滾過青石板,有些晃,溫宴一路回想,試著從記憶深處把這些細枝末節的舊事翻出來。

直到回到府中,溫宴才有了些粗略的印象。

“遷都三十余年後京城與舊都的舊貌今顏,”溫宴遲疑著道,“大體是這麽個意思。”

霍以驍抿唇。

策論的題目當然不可能是這麽出的,但溫宴能回憶起這些,大致上能猜出幾個方向的考題的。

遷都後的發展是否達成預期,還能如何規劃;臨安舊都的繁榮與江南富庶相輔相成,北遷之後的新都是不是亦牽動了現今京畿一帶的發展……

在習淵殿裏,趙太保經常講學,霍以驍對他也算有些了解。

當年先帝遷都,有人贊同、自然也會有人極力反對,兩方在朝堂上爭辯了許久,最後是拗不過先帝。

馮太保主張遷都,為此做了許多規劃和設想,北上之後亦在積極推動建設。

這個方向的題目,很像太保大人願意討論的課題。

霍以驍道:“能想起這些就不錯了,明兒開印,且看看他們是怎麽打算的。”

策論還有個方向,四書經義是不可能想起來的,霍以驍也不為難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