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野味

皖陽郡主是永壽長公主的獨女。

她的父親的吳國公的三子房玄卿。

世襲罔替的吳國公府自開朝起,就受歷任君王器重,還在臨安時,國公府就建在吳山腳下,是城中數一數二占地大、景色好的府邸。

先帝遷都北上,吳國公府自然也隨著北遷。

永壽長公主曾看上溫宴的父親溫子諒,想招為駙馬,溫子諒堅決不肯應下這門婚事。

甚至中宮沈氏明裏暗裏地示意,只要應下,定安侯府就能再傳下去,溫子諒還是拒了。

這在當年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事兒。

後來,溫子諒娶了夏太傅的次女,而先帝給永壽長公主定下的駙馬就是房玄卿。

婚後,長公主只有皖陽一個孩子,但她還有兩個庶子、一個庶女,都是通房丫鬟給房玄卿生的。

永壽長公主沒有管過庶出子女,甚至,三個孩子被送回了吳國公府,壓根就不出現在長公主跟前。

前些年,沈皇太後還在的時候,她會管管女兒和駙馬間的關系。

在她薨逝之後,就沒有哪個會管、能管長公主了。

霍太妃不會去多這個嘴,皇上也不會插手妹妹的婚姻,長公主和駙馬是明明白白地各過各的。

而長公主養面首,更是直接擺在了台面上,根本不管吳國公府是個什麽想法。

畢竟,不管有想法沒想法,吳國公府也拿長公主沒有辦法。

皖陽郡主是一直跟著母親在公主府長大的。

因著這些年幾乎見不著父親的面,她與房家那兒很疏遠。

庶出的妹妹便是站在她跟前,她都未必能認得。

皖陽郡主有太多的好友,太多的消遣了,她才沒空去和吳國公府往來。

郡主擅長騎馬,會打馬球,愛好射箭、投壺,她有無數的樂子。

別人家的姑娘,多是待在閨閣之中,十天半個月也不會出一趟門。

皖陽不一樣,她十天半個月,也沒有一個白天是待在府裏的。

永壽長公主從不阻止女兒出門。

哪怕沈皇太後過世了,這京城之中,又有誰能落皖陽郡主的臉面?

因此,隱雷接下的“跟著皖陽郡主”的活兒,真的不輕松。

這位郡主娘娘,能清早上在城東的鋪子裏用早點,然後出城上京郊山林裏射一整天的兔子、山鼠,踩著城門關閉的時間回城,再去城西頭的酒肆裏喝大半壇酒。

隱雷甚至記得,去年有幾次,郡主換了男裝去花樓上左擁右抱吃花酒,還有便是以女兒裝扮去樓裏逗小倌。

出格得一塌糊塗。

有禦史上過折子,指責郡主這樣不像話。

可也只是折子而已。

進禦書房轉一圈,這事兒就算過了。

不過,既然他們爺交代了,隱雷也不可能推說活兒難,夜裏認真想了想,就都安排下去了。

一連跟了四天,沒有跟出什麽效果來。

第一天,郡主去了將軍坊,上午看鬥雞,晚上鬥蛐蛐。

這曾是先帝爺最厭惡的東西,但隨著他駕崩,漸漸在京中冒了頭,依舊是紈絝公子們最喜歡的消遣。

皖陽郡主也是這裏的常客,開盤下注時,她從不吝嗇。

第二天,郡主出城去了圍場,許是先前去時沒有盡興,她單獨又去了一回。

不滿足於騎馬,她還入林子,獵回來一頭幼鹿。

第三天,郡主上了京郊的山,山上有一座皇家敕造的廟宇,眼下正是挖筍的時候,她在竹林裏野了一天,挖出來的筍全給了寺廟,自己又帶著人,瀟瀟灑灑回了城。

第四天……

“今兒就一直在祥得坊聽戲,上午進的雅間,午膳也在裏頭用的,一直沒有出來。”隱雷稟道。

霍以驍皺了皺眉頭。

皖陽郡主就是皖陽郡主,她這幾天裏的行事就是她的風格,這幾年就是如此的。

可霍以驍又覺得不應當僅僅如此。

他和溫宴的想法一致,皖陽郡主一定會有其他的招數,她不會老老實實等著看別人發揮。

“她身邊的其他人呢?”霍以驍又問。

隱雷道:“身邊伺候的就是那些熟面孔,去將軍坊時倒是與認得的人說了會兒話,但具體說了什麽……”

後頭半截話,隱雷沒有說清楚,但霍以驍知道他的意思。

悄悄跟著皖陽郡主的人手,畢竟不是黑檀兒,哪怕再是眼生,也無法湊到郡主跟前,去細聽郡主說話。

能不被發現跟蹤,已經不容易了。

霍以驍想了想,道:“繼續跟著,也不著急出結果。”

正說著話,外頭傳來敲門聲。

隱雷看了霍以驍一眼,便走出去開門。

他們此刻在西花胡同,習淵殿一放課,霍以驍就出宮來了這裏。

看看天色,這個時辰會來西花胡同敲門的,應該也只有溫姑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