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是位狠人

陳九魚哆哆嗦嗦的,他盯著霍以暄看了會兒,又去看霍懷定。

鼻子像,嘴巴也像,瞧著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霍以暄大大方方讓他看,順帶指點他:“你再仔細看看眼睛,我娘說了,我的眼睛最像我爹,大、亮、炯炯有神。”

陳九魚來回看,越看心裏越慌。

他幾乎沒有接觸過高門公子,只聽淮山說過些季究的事情。

季究是個霸王,誰敢不順他?

只要是他想的,家中長輩全部答應。

現在,眼前這人說巡按是他親爹,那自己怎麽死,真的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了。

堂上的眾位官員都是經驗豐富,只看這樣子,就曉得陳九魚已然動搖了。

只要再使把勁兒,不怕這小子不招。

李知府搓著手站在霍懷定身邊,臉上嚴肅,心裏樂滋滋的。

破案有望、破案有望!

讓霍懷定頂在前頭,早些結案,他們臨安府再順順利利把霍大人送走……

能過個好年了。

“李知府。”

突然有人喚了聲。

“哎!”李知府應完了,才發現喚他的人是霍大人家的侄兒。

那位坐在角落,看著是懶洋洋的,一副提不起勁兒來的模樣,可在李知府心裏,這是位狠人呐!

前腳進城,後腳就把季究扔下水,還敢去伯府耀武揚威,讓季家上下吃啞巴虧。

這能耐,這魄力,一看就是在京城裏能腥風血雨的主。

李知府至今不知道這位是霍懷定的哪一個侄兒,但對方能這麽囂張,可見在家中的受寵程度,不輸季究。

一句話,他李知府惹不起。

見霍以驍沖他招了招手,李知府幹脆上前,問:“賢侄,何事啊?”

霍以驍點了點陳九魚,懶懶散散、慢慢悠悠開了口:“這位陳兄,以前大概沒犯過事兒,都不知道衙門的手段,李大人你來給他講講,對於不配合的犯人,在大牢裏等著核準死刑時,你們都是怎麽招呼的?”

李知府嚇得頭皮一麻,下意識就要擺手。

他們臨安府,怎麽可能做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呢?

哪怕真有,他能當著霍懷定的面,親口認了?

“沒什麽說不得的,”霍以驍哼笑了聲,“都是衙門裏成精的老官員了,誰還不知道誰啊。”

李知府叫他這一笑,猛得就回過了味。

他清了清嗓子,道:“這兒沒有外人,沒什麽說不得的。

高興了給點吃的,不高興了就餓幾天,送進去的都是餿的,反正吃不死就行了。

真吃死了也沒什麽,牢裏嘛,有人膽子小,被死刑嚇得撐不到定刑的日子,太常見了。

牢頭們日夜倒班,幹活辛苦,脾氣都大,總得找人出出氣,今天把胳膊腿給卸了,明兒再掰回去。

別說,一個個的,練得手藝比醫館的跌打大夫都強,我們衙門有人脫臼,從不去醫館,找牢頭接上就是了。

牢裏最不缺的是刑具,什麽抽鞭子、燙火炭……”

“你們這不行啊,”霍以驍打斷了李知府的話,“我教你一招,陳兄不是打獵為生的嗎?到時候把他架起來,給衙役們一人分一把弓,對著射,什麽手啊腳啊,都能試試,讓陳兄也嘗嘗當獵物的滋味。對了,別射胸口,射術不行的,容易出人命。”

李知府倒吸了一口涼氣:“京裏都這麽玩的呀?”

“這才哪到哪兒啊,”霍以驍道,“既然說到了射箭,我再給你細說,這準有準的樂子,不準也有不準的樂子。

準的,就比誰能射得最準,比方說定了擦著大腿過去,誰能恰恰把那層薄薄的皮釘在板上,誰本事。

大夥兒就慢慢地瞄,當然了,光射術好沒用,那獵物在抖啊,抖著抖著,箭不就射歪了嗎?

要都是不準,就別這麽精細了,大家夥兒當練手,最後誰能中那麽一箭兩箭的,就是贏家。

我出京有些時日了,正無趣呢,我看陳兄挺投緣,回頭我來射第一箭。”

李知府啪啪鼓掌。

狠人就是狠人呐!

他知道這人在胡說八道,可胡說都說得跟真的一樣,讓他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何況陳九魚呢。

霍以暄也沒想到霍以驍會大開尊口來嚇唬陳九魚,傻傻聽完他編造的東西,頗為捧場地接了話:“那哥哥我謙讓謙讓,射第二箭?”

“你?”霍以驍一臉嫌棄,“上回說好了射指縫,左右各四,貼著射,你一箭就把掌心射穿了,沒點兒意思。”

霍以暄氣得從地上站了起來。

怎麽連編個故事,都得給他編個不中用的形象呀?

他自認騎射還是可以的。

騎射?

霎時間,霍以暄茅塞頓開。

他就說呢,霍以驍怎麽會突然開口,原來是吃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