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架

一場秋雨掃了最後一絲暑氣。

雨停後,秋高氣爽,正是舒坦時候。

溫章捧著厚厚的書冊往書閣去。

玉泉書院在江南一代頗有名氣,先帝未遷都時,多的是勛貴子弟入學,待臨安成了舊都,沒有跟隨北遷的世家依舊讓子弟在此學習。

除了“打發”日子的,也有真正想做學問的,兩撥人平日裏井水不犯河水,先生們管得緊,也相安無事。

以溫章的年紀,原是無法入學的。

可他開蒙早,根基實,又有靈氣,既功課能跟得上,山長又念著夏太傅,便招他進學。

溫章愛讀書,課余幫著先生們整理書冊。

他走到半途,卻是被人攔住了。

溫章從書冊後偏出了腦袋,剛要開口,對上一雙來者不善的眼睛,他下意識地就閉口了。

“你就是溫章?”來人冷聲問。

後頭又過來兩人,嬉嬉笑笑的:“除了溫章,這書院裏還有哪一顆豆芽菜。”

先前那人鄙夷地打量了兩眼,道:“我還當你們溫家去歲傷筋動骨,窮得叮當響了,原來還有余糧,那一匣子的好東西都看不上。”

溫章哪知道那些事兒,道:“什麽匣子?”

“你回去告訴你姐姐,季家小公子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氣,趁著小公子還有耐心,她就該親自到順平伯府賠禮,”那人道,“人貴有自知之明,讓你祖母別再拿你那二姐來搪塞了,一而再再而三,丟人!”

溫章生氣了。

他是不知季究近日又弄出了什麽事兒,但前回桂老夫人在伯夫人面前丟了面子,他是聽說了一些的。

把對方這些話細細一品,其中事情倒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溫宴是他嫡嫡親的胞姐,溫慧對他雖不熱情,但也從無敵視打壓,溫章念書知禮,豈能聽旁人如此貶低自家祖母和姐姐們。

“我們家送還匣子,意思已經明明白白了,”溫章道,“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們季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又是個什麽意思?”

那人是欺負溫章小不點,沒想到被小不點給反將一軍,眼看著邊上有人聚過來,不由惱羞成怒。

…………

桂老夫人午覺歇得極好,整個人都精神奕奕,叫幾個婆子打葉子牌,又讓安氏作陪。

安氏遲疑著道:“老夫人,我就……”

“公中少了你份例還是三郎沒有給你私用銀子?”桂老夫人掃了安氏一眼,“就是意思意思的事兒,婆子丫鬟的手都沒有那麽緊,你猶猶豫豫的,老婆子看著不高興。”

安氏的臉白了白,哪裏能再推托,便坐了下來。

玩了一個時辰,桂老夫人心情愉悅,見一婆子驚慌失措般進來,她道:“怎麽了?急成這樣!”

那婆子苦著臉道:“二爺、三爺受傷了,說是書院裏跟人打架。”

安氏手裏的牌全丟開了:“瑉哥兒怎麽會跟人打架?”

桂老夫人的笑容也全凝在了臉上。

別說溫瑉不會打架,溫章也不是個打架的樣子啊!

熙園裏,溫宴得了消息,忙趕到了長壽堂。

溫瑉和溫章已經在了,溫瑉的胳膊青了,溫章的嘴角腫了一塊。

溫宴的心提了起來:“身上還有哪兒傷著了?”

溫章趕緊搖了搖頭。

溫宴的心又落下,松了一口氣,他怕弟弟受傷,更怕他受重傷。

比起最初得知溫章與人打架時的憂心,只是腫了嘴角,已經是萬幸了。

安氏拿著膏藥,小心翼翼地給溫瑉抹胳膊,聽溫瑉痛得直抽氣,她的眼眶全紅了。

曹氏也聞訊來了,正給桂老夫人順氣:“您緩一緩,我們家的哥兒都是什麽性情,我們自家人最知道,都不是什麽惹是生非的。其中必然有故事,您先聽他們說說。”

溫章一張口就痛,沒有辦法說話。

溫宴讓他捂好帕子,轉眼去看溫瑉。

桂老夫人也看了過來,道:“瑉哥兒,你慢慢說,與誰打的架,又是為了什麽?”

溫瑉問道:“祖母,動手的是曲滸,他們真不講理。”

溫宴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但桂老夫人和曹氏是知道的。

順平伯夫人娘家姓曲,季究出生時,伯府裏沒有差不多歲數的哥兒,伯夫人幹脆從娘家接了幾個孩子來給季究做玩伴。

伯夫人在府裏說一不二,她能對娘家的孩子好,但她的眼珠子是季究,使得這幾個曲家孩子對季究言聽計從、吹噓拍馬,活脫脫的小跟班、狗腿子。

那日伯夫人做事沒留余地,季究罵了溫慧,偏又舍不下溫宴,這才有了婆子送匣子賠禮的舉動。

沒想到,桂老夫人硬氣了一回,連人帶匣子送出府門了。

曲滸幾個唯季究馬首是瞻,溫宴不露面,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同一個書院的溫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