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這一點甜潤在舌尖,是他……(第2/3頁)

蕭信低頭看去。

是一張有點奇怪的紙,打了橫平豎直的幾道格子,格子裏挨個列著——

辰初-辰中:起身,洗漱,早膳。

辰中-午初:讀書。

午中-未中:午膳,午歇。

未中-申末:讀書。

酉初-酉末:晚膳,洗漱。

戌初-戌末:讀書

亥初以後:就寢。

蕭信:“……”

許融為他解釋:“二公子,這是我給你擬的作息表,你以後就按此起居。”

蕭信緩緩擡頭,看看她,又看看手裏的紙,目光最終回到她臉上,這一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許多想說的話,但一時之間,又好像什麽也說不出來。

許融以為他有意見,嚴肅地向他道:“二公子,我充分考慮過了,一天裏你有四個時辰的讀書時間,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足夠了,先如此試行一個月。一個月以後,如果於大夫說你的元氣補回來了,你想更改,那到時再說,眼下就這樣吧。”

蕭信沉默,好一會之後,他輕聲道:“我真的沒事。”

就算有,也只是一點點,不必要這麽鄭重對待。

許融想嘆氣,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去管他是很為難的,按照她的預期計劃,回來以後就算不去點醒他,也要適當疏遠才是,誰知道太子妃歪打正著,真的把他診出了病來。

如果是陌生人,她沒有這麽多善心揮灑,她自己就是社畜過來,過勞算是什麽事?她直接過勞穿了。

但蕭信對她來說不是陌生人了。

曾經的遭遇便以另一種形式給她敲了警鐘,正因為她知道過勞的危害,眼下才不能看著蕭信不當回事。

“二公子,來日方長,你只是歇這一個月,耽誤不著什麽。”她只能堅持勸他。

蕭信卻比她更堅持,搖頭:“下個月,是府試。”

他言簡意賅,許融瞬間一怔——她擬作息表的時候居然忘了。

這一個月好巧不巧,偏偏卡在府試之前,難怪他再三地不肯讓步了。

許融有所猶豫起來,府試在即,別的學生一定都在日夜沖刺,她叫蕭信停下來,損失不言而喻。

明面上是停一個月,實際可能是一年。府試一年一次,這一科考不中,就只有等到明年去了。

而這還是最簡單的計算,因為後面的院試是三年兩次,跟著順延,明年考不成,只能延到後年,後年不一定有,那說不定是大後年——

人生又有幾個明年和後年。

更重要的是,他延的不只是他的時間,也是她的。

蕭信站起身來,他雖然不準備照做,還是把作息表拿上了,整齊疊了兩疊,道:“那我過去了。”

許融心亂如麻,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下意識伸手攔他:“你等一等。”

蕭信站住不動。

他眼神幽深了一點,像單純等待,又像有所期待。

許融掙紮著,終於仰起頭來,望著他,道:“二公子,我還是覺得,緩一緩吧。”

她補充著安慰他,“只是少學一些時間,不一定就耽誤了這科。”

蕭信卻好像還擰著,問她:“如果我沒考中,就是耽誤了呢?”

“那就明年再戰。”許融打起精神來,已經做了決定,她也想輕松一點,說服他也說服自己,道,“府試年年都有,身體只有一個。我聽說童生試還好,到鄉試要關進去好幾天的,沒個好身體,在裏面撐都撐不下來。”

蕭信道:“嗯。”

“……?”許融愣了,她驚訝地乃至站了起來,“二公子,你答應了?”

當然這是好事——但這什麽情況,總覺得勝利的果實一下子也來得太輕易了。

蕭信肯定地再度道:“嗯,我答應了。”

說完他甚至露出些笑意,出去的腳步也不掩飾地輕快。

許融莫名其妙坐了一會兒,不知道哪句話對了他的脈,想一陣想不出來,只得放棄,叫人擡水進來沐浴。

**

亥時。

蕭信伏案。

他十分冷靜且有精神。

休息還是不休息,利在哪一邊,非常明確的事,她選了他,沒選利。

這就足夠了。

至於答應下來的話,他看一眼貼在桌角那張四四方方的作息表,天天看一下就夠了,他覺得比藥管用。

——說到底,他覺得他不虛。

燭光閃了一閃,是燃得太久了,他摸到小銀剪,預備把上面多余的燭芯剪掉,靜夜裏,忽然聽見簾外有腳步聲響起。

腳步聲很輕,因這夜才顯得清晰,蕭信不以為意,當是哪個晚睡的丫頭,但又有點不妙的預感,因為那腳步聲目標明確,就是向著這邊而來。

丫頭們被許融教得很好,不經他傳喚,一般是從來不進他屋子打攪他讀書的。

唯一一個不聽話的翠庭已經被攆走了。

所以——

一只纖細手腕掀開簾子,披件單衣的許融踱步進來,雙手環胸,沒走近他,只是靠在簾側墻上,似笑非笑,隱有薄怒:“二公子,你就是這麽答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