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我如今栓在一根繩上

蕭信不可思議地持續瞪她。

許融情知不妙,連忙挽回:“我的意思是,這麽嚇人。”

蕭信目露質疑,顯然不信任她。

許融以多年社畜鍛造出的臉皮略過了這段失敗的緩頰,面不改色重新給他發卡:“蕭二公子,你真是個好人。”

蕭信把眼神移開,仍不說話。

看樣子不想再理她。

許融已經轉過念頭,道:“難道你著急走。”

以蕭夫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蕭信不從命,底下再發生什麽很難測。

“韋氏……”想及蕭夫人先前的話語,許融沉吟片刻,猜道,“是你的親人?生母?”

蕭信猛地沉下臉色。

許融知道,她猜對了。

蕭夫人未必不了解蕭信的性子,手裏捏了他的生母,才有自信他一定會聽話。

“你難道準備帶你娘一起走?”問出這句的時候,許融是很有些詫異的。

她覺得這可行性實在很低,可蕭信看上去倔頭倔腦的,他搞不好真幹得出來。

蕭信終於出聲:“她不是我娘。”

許融一愣:“什麽?”

“你不是知道嗎?她是妾,我只能叫她姨娘。”蕭信微瞪她,“叫娘,是給她招禍。”

許融“哦”了一聲,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小小的錯誤,她畢竟不是土著,對這些封建糟粕融入不了那麽徹底。

她不以為意:“私下叫一兩聲又不要緊。”

蕭信不放心,警告她:“過一會回去,你不要在太太面前說溜嘴。”

許融有點好笑,他還怕她壞了他的事。不過這麽一看,他是真準備帶著韋氏一起走了,才怕她節外生枝。

“你——”

月洞門處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許融停住話頭,轉頭看去。

是白芙,她雙手空空,沒有取回任何茶點,秀氣的眉宇間隱隱有急切色。

許融自然往前迎了幾步,以眼神詢問:怎麽了?

“姑娘。”白芙低低叫了一聲,看了一眼孤立在亭下的蕭信,扯著許融的袖子把她又往外邊引了引,才以耳語般的音量道,“我哥哥回來了,叫我回姑娘話。”

許融眼睛微微一亮,必然是有收獲。從前隨手為之的閑筆,如今可不一樣了。

“什麽話?”

白芙的聲音中透著緊張:“我哥哥說——他看見羅二爺出來和一個人碰了頭。我哥哥原不認得那個人,候到他們分開後,我哥哥一路跟著,見那個人進了長興侯府的角門。”

許融心下一定,對上了。

白芙雖是內院婢女,但她沒換芯,對幾家的關系總比許融這個初來乍到的更知道些,她嘴唇微微顫著,也覺出來這會面的不同尋常:“只是我哥哥老實,不敢離得太近,不知他們究竟說了什麽,只看見那個人給了羅二爺一個荷包,那荷包鼓鼓囊囊的。”

“沒關系,你哥哥做得很好。”許融鼓勵地拍拍她的手,“等回去空了,你從我們那匣子裏拿二兩銀子給你哥哥,別叫他白辛苦。”

作為侯府千金,許融有個小金庫,但她是未出閣的姑娘,這小金庫的數額不太多,大概夠她買買胭脂水粉賞一賞下人,正經置產是不能的,所以她先前想跑路才會打上屋裏擺件的主意。

白芙就一呆,忙道:“姑娘,這太多了,我哥哥也沒做什麽,使不了這麽多錢。”

“別急,我還有事要你哥哥做。”許融低頭思索著。

白芙哥哥的見聞證實了她的猜測,但僅此一著,不足以作為切實有效力的證據拋出去,以牽扯進來的幾家勢力,她必得要錘得他們無話可說才算數。

“姑娘。”

過一會,許融覺得白芙輕輕扯她衣袖,她心不在焉:“嗯?”

“蕭二公子還在那邊——”白芙小小聲提醒。

她看見蕭信轉過身來了,那個面相一看就不是很好惹,跟蕭世子溫文爾雅的風範差遠了,唉,她家姑娘真是可憐。

蕭信確實有點不耐煩,他對她們嘀嘀咕咕的私語沒興趣,覺得幹站在這裏無聊又愚蠢,轉身要走。

許融下意識伸手一攔:“蕭二公子留步。”

她伸手得突然,蕭信未有防備,胸腹差點與她撞上,惱得連退兩步:“你幹什麽?”

許融其實沒想好,她只是直覺他應該有點用,她自己手邊能調動的資源實在太少了。

“你——”她快速想了一下,“你與英國公府的張小爺熟悉嗎?”

許華章是毆打他才下了大牢,目前這一環環裏,張維令是她最不了解的、也是最直接的關系人。

蕭信沉默片刻,冷淡著還是回答了她:“熟悉也沒有用。你弟弟打折了他的胳膊,除了太太,外祖母的怒氣無人可以平息。”

許融並不氣餒,追問他:“意思是,你和張小爺說得上話?”

蕭信皺眉:“他在家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