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針鋒相對(第2/4頁)

一名偏將很快策馬而出,飛快跑向對面。

奇怪的是,安西軍進攻的戰鼓聲卻一直沒停下,前列的將士也一直保持著準備沖鋒的姿勢。

封常清遠遠地看著偏將與安西軍為首的將領不知在說什麽,剛說了幾句,對面的將領不知為何,忽然揚手朝偏將臉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良久,偏將垂頭喪氣地策馬跑回來,臉上一道醒目的鞭痕,他忍住怒氣告訴封常清,對面的安西軍將領是顧青麾下第一大將常忠,常忠說了,請朔方軍主將親自過來,區區偏將沒資格與他說話。

封常清深吸了口氣。

他也曾在安西都護府任職,對安西軍算是頗為熟悉了。但封常清沒想到,這才幾年時光,安西軍竟變得如此驕縱跋扈,該死的是,偏偏這支跋扈的軍隊屢戰屢勝,輝煌的戰績愈發助長了他們的驕縱脾氣。

顧青帶的一手好兵!

封常清咬了咬牙,忍下滿腔怒火,用力一踢馬腹,獨自朝對面策馬奔去。

常忠與封常清算是熟人了,當初顧青離開長安,帶著常忠上任安西節度副使,那時的封常清還是高仙芝麾下的愛將,兩人在龜茲城當過一陣子同僚,只是那時顧青與高仙芝之間似友似敵,彼此之間暗流湧動,常忠與封常清各為其主,自然也就沒有多少交集。

二人今日再見,匆匆已過數年。

封常清策馬行到常忠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潦草行了一禮,道:“常將軍,安西一別,久違無恙乎?”

常忠笑得更假,臉上的肌肉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強行擠出來似的,呵呵笑道:“封將軍,暌違數年,風采依舊。”

封常清不想多說廢話,不耐煩地道:“我如今是天子欽封右衛大將軍,朔方軍前鋒官,你我是友軍,莫在國都前鬧出笑話,這催人進攻的戰鼓不如停了吧。”

常忠冷笑道:“友軍?當初潼關一戰,約定好的東西夾擊,朔方軍臨陣脫逃,害我安西軍獨力苦撐戰局,那個時候起,我安西軍便不認朔方軍是友軍了。”

封常清臉上頓覺赧然,只覺得火辣辣的燒得痛。

臨陣脫逃是一個將軍的恥辱,畢生的汙點,盡管封常清是奉旨而為,卻也無法開脫自己臨陣脫逃的事實。而且這件事偏偏還無法解釋,封常清基本的官場常識還是有的,這個時候總不能開口說是奉天子之命脫逃,黑鍋只能自己背。

“我,我……朔方軍苦戰難支,已近覆沒,當時只能突圍而去。以安西軍之威名,事實上最後還是你們贏了。”封常清強行解釋道。

常忠睜大了眼睛,被封常清這句話驚呆了。

好板正的三觀!

“封將軍,要不要我重復一次你說的話,你自己聽聽你在說什麽。”

封常清老臉愈發通紅,說來他也是當世赫赫有名的將軍,有著作為軍人的廉恥心,當初在潼關外接到聖旨命令他突圍後撤時,他也不敢置信,但還是不甘不願地退兵了。

今日常忠提起此事,封常清頓時有些心虛。

努力板起臉,封常清語氣冰冷地道:“朔方軍退兵之舉,自有後人評斷,今日我奉天子之旨而來,天子令朔方軍進長安城,接管防務和宮闈禁衛,還請常將軍莫令我為難。”

常忠懶洋洋地道:“巧得很,我也奉了我家公爺之命,長安城是安西軍收復的,除了我安西軍,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顧公爺還說了,朔方軍如今難辨敵友,請貴軍後撤十裏,於城外紮營。”

封常清大怒:“朔方軍是天子直屬,顧公爺說‘難辨敵友’是何意思?”

常忠卻絲毫不被他的怒氣影響,冷笑道:“戰場上你們已經坑過安西軍一次了,今日若讓你們進城,焉知你們會不會背後又捅我們一刀?”

封常清壓下怒火,緩緩道:“安西軍的意思是,要抗旨了?”

常忠嗤笑道:“莫拿大帽子壓我們,常某只知聽從顧公爺的軍令,顧公爺說不讓你們進城,那就不準進城,誰的旨意都沒用,敢在戰場上坑安西軍,就要承擔後果。”

封常清面若寒霜道:“我若非要進城呢?”

常忠哈哈笑道:“那就大戰一場,你若贏了,安西軍畢恭畢敬請你們進去,否則便給我滾遠點!”

封常清深吸一口氣,眼皮卻控制不住地直抽搐。

時隔多年,顧青和麾下的安西軍已越來越不將皇權放在眼裏,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叛亂未平,又有一位當世梟雄冷冷地注視著天下,大唐社稷已是風雨飄搖之時了。

“常忠,你也是食天子俸祿的大唐臣子,何故委身於賊,為狼子野心之輩張目?”封常清咬著牙道。

“臣子為社稷平叛,戰死犧牲無數,天子卻視我等如仇寇,欲除之而後快,不知封將軍何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