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1月底,已經進入了冬天,寒風肆虐,沈躍攏緊了身上的軍大衣,加快腳步往家裏趕。

養傷休假的這段時間,他也沒閑著,除了去知青點抄筆記,偶爾也會出門會友。比他年紀大的戰友不少退伍轉業到了地方,趁著這個機會拜訪拜訪,將人脈重新拾起來,這樣哪天他退伍了興許用得著。退一步,即便他用不著,以後余思雅和弟弟妹妹需要幫忙,打個招呼也能找到人。

因為他不少戰友退休到了公安局,林業局,消防局,財稅局等等政府部門,其中又以公安局最多,不管是余思雅還是沈建東,以後做生意,少不得要跟這些部門打交道,有熟人相對好辦事。

今天他去拜訪的分到公安局的一位戰友,兩人以前在部隊關系不錯,還住過一間宿舍,今天好不容易碰頭,就多聊了一會兒,錯過了下午回鄉下的那趟客車。

本來戰友是想留沈躍住一晚上,明早再回去的,但沈躍早上出門的時候跟余思雅說好晚上回家,未免家裏人擔心,他執意要回去。本想在路上搭個順風車,可惜今天運氣不好,一直沒碰到車子,只能走回去。

到了公社,天已經快黑了,路邊的社員家裏亮起了燈,公社辦公的樓房黑漆漆的,都下班了。

沈躍看了一眼表,六點一十了,下班十分鐘了,不知道余思雅回家沒有。他沿著公社通往養殖場的那條石子路走,趕到養殖場一問看門的大爺,說人剛走沒幾分鐘。

沈躍謝過大爺,加快了腳步。他腿長,又經過訓練,腳程快,估摸著走到一半就能追上余思雅。

不過才剛走到清河二隊,他就聽到前面傳來女人的尖銳的呼救聲,沈躍神色一凜,想也沒想,拔腿沖了過去,跑到楊樹林就看到一個男人舉著根胳膊粗的棍子對準一個女人的腦袋砸了過去,女人回頭那一瞬,他看清了女人的臉,心差點蹦出來。身體比腦子反應快,撲了過去,一把將男人按倒在地上,握緊拳頭對著男人的背部就是一拳頭。

男人悶哼一聲,抓起棍子就想給沈躍一棍子,沈躍捉住棍子,用力一拽,奪過了棍子,打在男人的背上,力氣之大,棍子直接斷成了兩截。

男人嘴一張,吐出一口血:“救命,放過我,放過我……”

但迎接他的是更密集的拳頭,一拳又一拳,砸在他的臉上,腦袋上,肩上,背上……他感覺渾身都痛,火燒火燎地痛,這才感覺到了恐懼,放聲尖叫:“救我,救我……”

聞聲打著手電筒趕過來的二隊社員嚇壞了,三四個青壯年勞動力趕緊上前拉住了沈躍:“沈同志,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幾個人把沈躍拉開,發現他渾身是血,眼神兇狠,像狼一樣,看一眼都讓人心驚。

二隊的小隊長嚇懵了,趕緊讓人去叫匯報大隊,找周部長,一邊安撫沈躍:“沈同志,有事好好說……”

回答他的是啪的一聲,一腳踹在周家興的肋骨上。二隊小隊長簡直要嚇死了,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好在沈躍踹了這一腳就直直往前方的林子走去,順著他的目光,大家才發現,余思雅癱在一棵白楊樹下,身上都是血和泥,臉色慘白慘白的,似乎陷入了昏迷,狀態很不好。

這會兒大家也顧不得周家興了,七嘴八舌地問道:“余廠長,余廠長,你沒事吧?”

余思雅腦袋撞到了樹幹,暈暈乎乎的,聽到有人在喚自己,勉強睜開了眼睛,依稀看到了沈躍模糊的臉,雖然神智不大清楚,但她知道是沈躍來了,嘴角一扯,想笑一下,卻牽動了面部的傷口,痛得她小臉都皺了起來。

沈躍看得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感覺快喘不過氣來了。他輕輕抱起她,像是抱著一個瓷娃娃,聲音發顫,格外的溫柔:“沒事,我來了,你不要動,很快就沒事了……”

他抱起余思雅,冷靜地吩咐二隊小隊長:“派人去找衛生院的醫生,將人請到養殖場。再派個人去找潘永康和吳強,快點!”

二隊小隊長看到兩個傷員的慘狀,不敢耽擱,趕緊安排人去叫人,同時讓兩個小夥子將周家興擡起來。

兩個小夥子問:“小隊長,人擡到哪兒去?”

周家興被打成這樣,自然也要看醫生,想到沈躍將醫生叫到養殖場,他便說:“人也擡到養殖場吧。”

聽到這話,沈躍腳步一頓,回頭用瘆人的目光盯著小隊長。

小隊長已經從現場的慘狀猜到了大概是怎麽回事,知道沈躍憤怒,趕緊說:“沈同志,你已經打過他了,不能鬧出人命啊!”

沈躍還沒說話,只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一下,他連忙低頭看著余思雅,小心翼翼地問:“很痛嗎?你再忍忍,一會,一會兒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