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皇上喜歡會撒嬌,矯情又做)(第2/4頁)

話還沒說完,琴姑姑噌地站了起來,右頰面皮突突地跳動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道:“你也別牽五絆六,不就是要看宮女档嗎,咱們倆誰跟誰呀,看就是了……要我帶著您去嗎?”

含珍瞥了銀朱一眼,你瞧,事兒就是這麽簡單。

宮人的存档房在配殿梢間裏,含珍熟門熟道,哪裏用得著勞動琴姑姑,便說不必啦,“您忙您的,我自個兒過去就成了。”

從值房出來,銀朱就跟在含珍身後打聽:“琴姑姑原來有相好的啊?”

含珍打開了档子間的門,低聲說:“要不是為著查档,我也不會提及那個。都是可憐人兒啊……琴姑姑和南果房太監原是青梅竹馬,後來琴姑姑到了年紀進宮,明太監家裏窮得過不下去就凈身了。兩個人在宮裏頭相遇,自是背著人暗地裏來往,這事兒尚儀局的老人都知道,只是沒人往外說罷了。”

銀朱聽了有些唏噓,“這宮裏頭果真人人都有故事呢,沒想到那麽厲害的晴姑姑,也有拿不上台面的私情。”

“所以宮裏最忌諱的,就是讓人知道你的短處。今兒瞧著是小事兒,不過笑鬧一回,明兒可就不一樣了,拿捏起來,能讓你受制於人。”

含珍說話間找見了今年入宮宮女的記档,統共兩百八十多人,就算一個個查找,也費不了多少工夫。

兩個人將總档搬到南窗前的八仙桌上,就著外頭日光慢慢翻找,可找了半天,不知為什麽,總尋不見蘭苕的記档。

銀朱有些灰心了,托著档本道:“別不是已經被抽出去了吧?那頭為了萬全,怎麽能留下把柄讓咱們查呢。”

含珍卻說未必,“宮裏頭不能無緣無故少一個人,也不能無緣無故多出一個人來。是她的名額,必定要留著,倘或抽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說著一頓,忽然低呼了聲,“找著了。”

銀朱一喜,忙過去看,見档冊上寫著舒木裏氏蘭苕,商旗筆帖式達海之女,年十七。

有了姓氏和出處,要打聽就容易了,含珍沉吟了下道:“北邊辦下差的好些太監夜裏不留宮,下鑰之前必須出宮去。我認得幾個人,沒準兒能替咱們打聽打聽。”

這就是跟前留著含珍的好處,銀朱說:“好姑姑,您可立了大功了,將來夏太醫升院使,您得升彤使,要不褒獎不了您的功績。”

含珍紅了臉,“我留在原位上給主兒護駕就成了,彤使那活兒……”邊說邊笑著搖頭,“專管後宮燕幸事宜,我好好的一個大姑娘,可不願意見天記那種档。”

至於找太監托付,這事兒辦起來容易得很。那宮女不過是個小吏的閨女,營房裏頭最低等的人家兒,太監這號人善於鉆營,結交三教九流的朋友,各家不為人知的底細只要有心打聽,針鼻兒一般大的事兒,也能給你查得清清楚楚。

銀朱跟著含珍到了重華宮那片,找見一個叫常祿的太監。含珍在宮裏多年,多少也有些人脈,常祿呵腰聽了她的囑咐,垂袖道:“姑姑放心,我有個拜把子哥們兒就是商旗發放口糧的,回頭我托他……”說著頓下來又細問,“姑姑要打聽達海家什麽事兒來著?”

銀朱不好說得太透徹,只道:“就是他家進了宮的閨女,當初在家時候為人怎麽樣,和誰有過深交。你只管替我仔細掃聽明白,一樁一件都不要漏了,只要辦得妥帖,將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常祿嘿地一笑,“替姑姑辦事兒還要好處,那我成什麽人了!您就擎好兒吧,等我打聽明白了,即刻給您回話。”

含珍頷首,“那我就等著您的好信兒了。”復又說了兩句客套話,帶著銀朱重新回到了儲秀宮。

這時候臨近傍晚了,回來見頤行正拿梳子篦頭。內務府送來的料子含珍趕了一夜,已經做成了衣裳,這會兒穿上,雖不及那些高位的主兒們精巧,卻也是體體面面,有模有樣了。

收拾完了就上養心殿圍房去,路上頤行和銀朱說笑,“這一天天閑著,就等夜裏翻牌子點卯,難怪秀女們都想晉位當主子呢。”

銀朱說:“各有各的忙處,主兒們也不是吃幹飯的,翻牌子,那是天大的事兒。”

不過今兒進養心殿,可再不能聽滿福的胡亂指派了。昨兒打正殿前過,害得頤行提心吊膽了好半天,唯恐皇上一拍筷子說來呀,給朕賞頤答應一頓好板子。

幸而皇上的心胸還是開闊的,或許因為小時候那麽丟臉的事兒都被她撞破過,遇上用膳罷了,也沒什麽了不得。反正今天她學聰明了,跟著四面八方匯聚的主兒們一同從東邊夾道進後院。常在以上位分的進東邊圍房,她則和剩下二十來個答應一起,移進了西邊圍房裏。

等待的時候,大家都提心吊膽,不知道牌子會翻到誰頭上。這種感覺說不上來,既期待又帶著恐懼,腦子裏白茫茫一片,好些事兒都想不起來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裏,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