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殿下要去哪兒。”小喜子跟著江晏遲, “這樣晚了,宮門都關了……”

“城門關緊,誰敢把許長陵放出去我就摘了他得腦袋。去讓周統領扣下他, 要他手書一封連夜去往濮陽郡。”太子沉聲,將一塊玉牌交給小喜子,“我要去一趟趙家。”

“殿下這麽晚了去趙家做什麽。”小喜子接過玉牌,太子最近半個月都沒好好休息, “有事的話教人將國公爺宣召入宮便是, 怎的勞煩殿下親自跑一趟。”

“來不及了。”太子一步跨上馬,一騎絕塵往宮門而去。

必須足夠快。

趙煜沒有想到深夜裏兩位貴客接踵而來。太子進門時看到上座的蘇太傅怔了一下, ”蘇太傅消息好生靈通。“

“殿下打算如何。”蘇明鞍氣定神閑,”不會以為壓住許長陵, 許邑就真的不會輕舉妄動了吧。“

“如今西北戰亂,許家的長明軍大半兵力都龜縮在北境不動。在西京抗衡些許又放開深入腹地的關口,胡兵一路南下, 如今已要逼近淮崎郡, 對於許家這兵,殿下是調,還是不調。”趙煜有些急切地問, 手指一屈, 敲在桌案上。

不調,北匈只怕破了淮崎濮陽兩郡,就直往上京城來。

調, 許邑就有足夠的理由揮兵南下,兵臨上京。

這借胡兵平內亂的頭雖然是江晏遲挑起的,可如今許邑那老賊借力打力,反而讓太子進退維谷。

“還有一種方法。”蘇太傅道, “放棄上京。遷都再南下,稍行拖延再看。殿下以為如何。”

再看,這還能遷都南下再看。

這難道成了比試誰的心更狠,更有玉石俱焚的決心嗎。

上京城都拱手讓人的話,一切就都無法挽回了吧。他與許邑僵持不下,受益的只會是北匈。

到底應該舍棄上京,繼續南下苟延殘喘等待良機。還是應該竭力守住上京。

見他沉默,趙煜也神色為難,“殿下,不如我們還是遷都,此事盡早……”

“不遷都。”

江晏遲攥緊手,“寧遠王的兵,撥五萬給濮陽郡的世子,江似嵐。”

“殿下!”趙煜須發一動,眉頭皺起,“眼下怎麽還能給濮陽郡兵權,它本就地處要道,許邑還……”

蘇明鞍卻沒有出聲,只將手擺了擺,示意太子繼續說。

“江似嵐是個忠勇的,他父親懦弱沒有完全與許邑一條心。他也未必肯。北匈就要打到眼前,他在濮陽郡生活了二十多年,就當我一個賭注,賭他不會願棄濮陽郡。”

“只要我不松口讓許邑南下,他就是個紙老虎,其實並不能十分約束豫北王父子。他能威逼利誘,我也能。先不要倉皇離開,那樣只會兵敗如山倒,讓許邑徹底占了先機……"

趙煜與蘇明鞍交換了個眼神。

然後才起身道:“既然殿下許進不許退,那臣還有一議。”

“說。”

“那中境偏西的淮崎郡中壘,是我趙家遠親。小字靈瞿,軍階雖低,卻是個有謀略能打仗的。不如殿下將西部二十萬兵權……”

趙家竟想趁亂得邊境兵權。

雖說的確能解燃眉之急,可太子的臉色仍舊一沉,“好,五萬給江似嵐,十五萬——撥給你們趙家那位趙靈瞿。”江晏遲手搭在腰袢的流蘇上,指腹不斷地摩挲著,“但我要他立軍令狀,若是不能將北匈攔在淮崎郡外,我要他,和他近親三族的腦袋。”

趙煜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松。

看著太子寸步不讓的眼神,他最終只能應下,“好。此事,我們趙家應下。”

太子走後。始終寡言的蘇明鞍卻久久落座,只吃著茶點。

“其實,即便沒有這道旨,打到了淮崎郡,靈瞿還是能趁亂奪取兵權。何必非得如此敲打太子……”

蘇明鞍搖頭,“這不是敲打,這是試探。之前大事都是和楚歇共謀,撕扯,自然能摸清楚歇的路數。如今這太子也是如此。不試一試,怎會看清他的路數。“

”許邑那老頭都半截入土了,心倒是很野。而且,你不覺得他太可笑了嗎。“

“哪裏可笑。”

趙煜推敲著,“二十三年前,太子仁厚,他卻非得推上一個狠絕的宣和帝繼位。如今,太子狠絕,他又非得力保一位仁厚的君王。”

蘇明鞍笑了。

看著上京城那一輪圓月,“上京城的人,向來都反復無常。”

“其實這位小太子也挺可憐。我看,他本來也不是那麽想當這個太子的……到頭來,也都是身不由己。”

“他不想當也得當,就算我們所謀之事最終不成,我也要這江氏從此往後每一條宗親血脈中,都流著一半月氏皇族的血。”

咚,咚,咚。

嘩啦,趙煜手中的酒水撒了一桌,滴滴答答流淌到地上,屋內瞬間酒香濃郁。

趙煜瞧見孫子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爺爺,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