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郡王

陪著江景諳一同前來的隨從畢竟是荒僻的邊陲封地裏出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面,只看著眼前一介閹人竟也敢如此恫嚇他們尊貴的郡王殿下,氣焰囂張地怒吼一聲:“放肆!你不過是個奴才!”

屋內氣氛頓時十分緊張。

剛剛站落在屋頂的江晏遲屈膝蹲下,小心地掀起一片磚瓦,入目便看到一群人將楚歇圍在中間,抽刀相對。

而那人一臉從容,冷淡地瞥了眼那說話的官爺,吩咐了一句:“拖出去,打死了丟林子裏喂野狗。”

眼看著江景諳臉色白了幾分。

那些人握緊了手中刀,便想要劈過來,奈何手剛剛擡起便被一把小刀削了手指,哐當一聲沾血的指頭和刀一起落地,滾得全是灰。

楚歇果然帶了暗衛。

那些個官爺不敢再輕易動手,只能看著楚歇的府兵將那亂說話的隨從拖下去,然後便是一聲慘叫。

眼前此人,看著清臒瘦弱,手段著實令人膽寒。

江景諳收起了他那些沒必要的旖旎心思,小心應對著面前張狂的權閹。

楚歇面上就像一株漂亮綺麗的曇花,偶然盛放在深夜裏,教人忍不住駐足伸手,可卻不知花下匿著一條見血封喉的毒蛇。

“你到底想說什麽。”

聲音裏帶了些難以遏制的顫抖。

楚.演技派.歇微微一笑,臉色愈發和風細雨,走到江景諳耳畔低笑一聲。

“我是奴才,不知殿下可有命當我主子?”

此言一出,屋內鴉雀無聲。

郡王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著他:“你,你……”

楚歇笑露八齒,將慣用的職場假笑拿捏得恰到好處,凝著眸子俯視著江景諳。

隨著江景諳一同來的一位國公府的管事,始終不發一言,從看到楚歇的第一眼起,便滿心滿眼的謹慎對待。

江景諳倒是還站得住,事到如今,那名管事不得不站出來先且服軟,雙膝跪地行了一個叩拜禮:“對不起,方才是那隨從不懂事,沖撞了掌印。還望掌印看在寧遠王和國公府的臉面上……”

見火候差不多了。

楚歇將勾起的嘴角一點點壓平。

唇上沒有笑意,眼神裏的寒冷才一點點沁出來。

“上一個想當我主子的,已經被關進昭獄。”楚歇負手而立,傾下身子湊在江景諳耳邊,眼光流轉在那人耳畔,呵氣如蘭,“死——透——啦。”

什麽。

這次,國公府的管事都滿臉錯愕。

太子殿下。

死了。

瞳光流轉,楚歇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勾人的意味。

既陰冷又詭異。

楚歇離開了許久,屋內陰惻惻的寒氣才漸漸散去。

郡王的背脊都被冷汗浸濕了,好一會兒緩過神來才說:“這便是那位掌印嗎?”

榮國公府的管事心有戚戚,點了點頭。

也跟著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才說:“所以這些年,我們榮國公府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的……”

這皇城裏供著這麽位祖宗,怕是哪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吧。郡王想。

“無妨,他這也是過來示威,想先發制人壓一壓郡王的勢頭,等郡王成了太子,一切都好……怎麽了?”看著郡王殿下東摸西摸,管事問,“是什麽東西不見了嗎?”

“關碟……還有官符……不見了!”

江景諳再仔細摸了下身上,臉色越來越白。

“是楚歇!”

郡王怒不可遏地起身,也不歇腳了,連夜趕往皇都,卻喜聞樂見地被攔在了城門外。

“敢問殿下的官符呢?”守城的護衛問。

“不……不見了。”

“那通關文牒呢。”

“也……也不見了,你先讓我進去,我讓家父加急送來,過半個月我定補上……”

守城的護衛先回去問了聲副將,然後才小跑過來說:“殿下,這不合規矩。沒有這兩樣東西,按理您是不能進到皇城的……殿下還是先回封地,把東西補全了再入城吧。”

江景諳氣急了,當場跺腳道:“我的東西都在楚歇那裏,你叫他出來見我!我與他對峙,我倒要問問他為什麽要偷我的東西!”

護衛面露難色,好言相勸道:“殿下,還是先回去吧……”

“楚歇,楚歇!”

郡王殿下氣急了,隔著護城河怒喊那人名字。

誰承想還真把人喊來了,倒像是他一直就在城門口等著似的。

楚歇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溫文爾雅地站在城內隔著幾丈的距離看著外頭的江景諳。

見到了人,郡王氣勢又天然弱了三分。

“楚……楚大人,剛……剛剛我們在驛站相遇,你是不是拾到我的關碟和官符了……是的話,還請你還給我。我有急事必須入城的,拜托了!”江景諳大聲喊道,還給楚歇鋪好了台階。

楚歇卻好似很疑惑,腦袋稍稍一歪,像是在認真辨認眼前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