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賀漢渚抵達位於關西口百裏...)

賀漢渚抵達位於關西口百裏外的鳳凰縣。

潘彪號稱的一個師, 大約三千人,是最早來的一撥。潘彪親自帶的隊, 和當地縣長以及縉紳代表到縣城的正門外迎接,還配了個軍樂隊,陣仗不小,惹得附近進出城門的百姓紛紛駐足。

此人四十多歲,臉色焦黑,對賀漢渚的態度是畢恭畢敬,先是敬煙, 賀漢渚擺手說不抽, 他便口口聲聲長官在上,全力配合。

賀漢渚看了眼軍容, 官兵松松垮垮,列隊裏就有人哈欠連天,剩下的打量自己, 眼神好奇,散漫敷衍。

潘彪老臉一熱,恨丟了自己的臉, 上去,踹了腳前排一個哈欠打得眼淚都出來了的士兵,厲聲叱罵。士兵急忙憋住,站得筆直。

潘彪教訓完手下,扭臉對著賀漢渚解釋道:“這不, 知道特使你要用兵,手下兄弟連日加緊訓練, 昨晚練兵太遲,休息不夠, 讓特使見笑。”

賀漢渚收回目光,向潘彪頷首笑道:“潘司令辛苦。”

潘彪命人替特使牽馬迎他入城,這時,城門裏出來了另一隊人馬,帶隊的是蔡忠貴手下的一個參謀和蔡忠貴的弟弟,旅長蔡忠福。

參謀說路上難行,蔡司令昨夜半夜才趕路抵達縣城,十分困倦,今早尚未醒來,自己和旅長一起,代替司令來迎特使,如若不周,請他見諒。

他口裏說著客氣話,表情卻是一派高深,那個蔡老二幹脆連馬都沒下,不過坐在馬背上,沖著賀漢渚抱了抱拳,說了兩句場面話。

蔡忠貴的所在距離鳳凰縣比潘彪近,卻拖到昨晚才到。今早明知特使到了,也不來迎,什麽意思,自不用多說。

潘彪的手下昨晚和蔡忠貴的人為營房起了沖突,要不是潘彪氣不過,親自過去放了幾槍壓住陣腳,先來的差點被後到的搶走占好的地,擺明了對方瞧不起自己。他心裏有氣,趁機道:“蔡司令該不是昨晚進了窯子又不給錢,被娘們脫了褲子剩個光腚,出不來吧?”

這有個典故,據說蔡忠貴早年還沒發家之時,曾去窯子嫖娼,完了想溜,被老鴇抓住當街脫褲。傳言是真是假不知,反正今非昔比,蔡搖身成了威霸一方的司令,自然沒人再敢提這件舊事了。

潘彪說完,他手下大笑,對面蔡部人人變色,蔡忠福聽到兄長被辱,憤然拔槍。

潘彪冷笑:“怎麽,想動刀動槍?蔡老二你算個老幾?我還告訴你,要不是看在特使今天要到的面上,昨晚的事我還沒完!”

蔡忠福見參謀朝自己使眼色,勉強壓下怒火,恨恨收槍。

潘彪這才轉向騎馬在旁冷眼看著的賀漢渚,又變回笑臉,道:“鄉下人不懂規矩,讓特使見笑了,特使請進城。”說完,一揮手,軍樂隊又奏起嘹亮軍樂,一路嗚哩哇啦,在當地百姓的翹首之下,護送大總統特使進了縣城。

賀漢渚的指揮部臨時設在縣城的府衙,剛下榻,縣長等人便邀請宴飲,賀漢渚拒了,這時,前幾天和他半路匯合的丁春山帶著一個打著綁腿的絡腮胡軍官進來,說是太平廳馮國邦的部下。

馮國邦的大部剛剛趕到,和賀漢渚前腳後步。此刻在城外的營房裏落腳,他來見特使,為遲到而致歉。

從川北到鳳凰縣,行軍六七天,也不算很慢。賀漢渚問了句馮國邦,絡腮胡再次致歉,說馮國邦現在另有事務纏身,故沒法隨軍前來,請特使見諒。

賀漢渚問詳情,見對方含糊其辭,似乎不願多說,便沒追問,等人走了,叫丁春山去查下。

很快,丁春山回來稟告,說找了絡腮胡的副官,給了兩個銀元,打聽到了內情。

這兩年,馮國邦在川北的勢力漸大,去年起,他試圖染指水路之財,想加稅,卻犯沖到了另一個人物。那人便是鄭龍王。

當地水戶去向鄭龍王求助,鄭龍王拒了馮國邦提出的共享利益的提議,不點頭。

對方掌控水路幾十年,手下組織嚴密,極得民心,當地人又多悍勇,這些年亂紛紛的,到處都是民團,配槍自保,鄭龍王一呼百應,說隨時可以拉出一支人馬,絲毫沒有誇張。

強龍鬥不過地頭蛇,馮國邦知道對方不好惹,無計可施,遂作罷,但他的兒子卻不甘受挫,去年底,買通了鄭龍王的一個手下。

那人從前曾是水會裏的六當家,因犯規,位子被奪。其人表面認罰,心裏卻對鄭龍王懷了怨恨,和馮國邦的兒子一拍即合,密謀在鄭龍王外出之時刺殺。鄭龍王受了傷,卻沒死。隨後,就在上周,馮國邦的兒子被鄭龍王的人綁走了。

馮國邦就這麽一個兒子,獲悉消息,四處請人出面說情,願以重金贖回兒子。但據說鄭龍王受傷不輕,水會之人義憤填膺,揚言若是有事,必拿馮國邦的兒子開刀祭祀江神。馮國邦正心急火燎,恰收到大總統的出兵令,哪還有心思,前些天派部下拉了兩千人馬應對,自己則親自趕去敘府營救兒子。